:“太吵。”
两名暗卫会意,伸手擒住黑衣人的喉咙,指上微一使力,黑衣人身形一僵,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便已经绝了气息。
房内很快恢复了寂静。
韩呈机眼中神色涌动着。
一次折损了十名死士也未能解决的了,他竟再一次低估了那个人——
百步穿杨的箭术,杀人于无形的武功,神秘叵测的身份,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一种因为事态无法掌握而滋生的威胁感,朝着韩呈机包围而来。
自案后起身,韩呈机缓步来至燃着银炭的雕龙暖炉旁,将镂空的银制火罩提起。
片刻之后,将手中一卷画轴抛入炉火之中。
因有了新的烧料,火苗顿时窜高,火风过耳,将燃了一半的画卷吹开了来,隐隐露出了画纸上的半张少女面庞来。
火势蔓延,画纸由白转黄,紧接着化为一片片支离破碎的黑色焦灰。
韩呈机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些碎片逐渐与炭灰融为一体,无从分辨。
他极不喜欢无法掌握的感觉。
敌人也好,自己也罢。
……
次日早,晋国公与晋世子便离开了肃州城,长达两日的慰问灾区活动就此落幕。肃州百姓依依不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将晋家队伍送至城外五里处方肯罢休。
这倒不是说肃州百姓对晋家有多么的敬爱,毕竟八竿子打不着的连城大世家,一直以来同他们也无什么值得提起的牵连。
可关键这回晋家来人可是带了赈灾物质来的!
粮食等物不必提,光白银就有二十万两。
且还不通过任何阶级剥削,直接发放到了他们的口袋里,这等大恩实在由不得他们不记。
就知道晋老国公亲自过来必定不同凡响,瞧瞧,这随便一出手,啧啧,真不愧是百年世家,底蕴丰厚。
咳,虽然世家的底蕴从来也无需靠金银来堆积。
掰着指头算一算,先是韩家制出了解药,后是晋家带来了‘实质性’的慰问,有了这么一茬又一茬的,竟是没多少人分得出心思去为韩刺史不幸离世而悲痛。
毕竟就算真要谈及到关于悲痛的这个话题,此番各家各户几乎都死了人,自家的还哭不过来,谁有那闲工夫去哭别家的……
是以,韩旭成了韩家历代家主史上死的最……轻于鸿毛的一个。
韩家的三老爷韩纾,此刻的心情很不好。
看着眼前闭目养神的侄子,韩纾的眉头皱了又皱,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开了口。
“呈机,晋家在城中拨银一事你怎能如此轻易便应允下来?难道说咱们韩家短这区区十万两白银不成,焉能让他们这些外人来插手——”过重的话韩纾不敢讲,但他觉着韩呈机此次擅作主张任由晋家在城中‘任意妄为’,实在是太糊涂了。
“他们既然长途跋涉的带了过来,又怎好再让他们带回去。”韩呈机的口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韩纾气的顿时涨红了脸。
韩旭走后这几日里,不管他站在什么角度提意见,韩呈机无一例外的驳回,从来都听不进他中肯的意见,也从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一言半语。
不过也是,他是堂堂的韩家家主,他只不过是一个庶出叔伯,韩呈机本就没有必要同他解释任何。
枉亏他成日跟在后面操碎了心,夜夜不得安寝!
看来真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他大哥可是生了一个好儿子……!
韩纾甩了袖子忿然离去。
待他走后半刻,韩呈机方微微睁开了眼睛。
人性总是丑恶的,民心也最是易变。
他们鲜少会记得一时半刻的好,他们记得最清的会是,谁的铁蹄将会踏碎他们的家园——
晋家既要充当这一时半刻的好人,便任由他们去吧。
肃州,终是他们韩家的。
这天下,也不例外。
……
明日便是除夕,可老天仿佛并不肯赏脸给个好天气。
今日午时一过,便将日头给藏了起来,乌云罩顶而来。待过了申时,天色已暗如昏晓时分,穹顶被灰暗的乌云挤压的久了,一个不察,便落起了雪花来。
锦云胡同里,少年人不紧不慢的走着,身后薄薄的一层积雪上留下一行间隙有序的脚印。
待又行了半刻钟左右,眼见家门就在前方,少年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还要跟到什么时候?”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片刻,他身后两户人家之间的窄胡同里,隐约露出了一抹嫩葱般的青。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