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注意到身边的梁雪梅,她这么一跪,婵衣才发现了她的存在,忙让人去搀扶,“怎么好端端的行这样大的礼?快些起来快些起来,十五婶是陪你来的?”
梁雪梅心中发冷,怪不得广宁王妃之前会说没人摸得透三王爷夫妻两人的性子,即便是她在面对安亲王妃的时候,也浑身汗毛直竖,哪有人在看了第一眼,就能猜测出个大概来的,这让她接下来的话还怎说出来?
“倒也算不上是我陪她,实在是我有些事想要跟你说道说道,”广宁王妃十分圆滑的替梁雪梅圆了过去,笑吟吟的拉着婵衣的手,“如今夫君跟三王爷领一样的差事,夫君每日都很晚才回来,夫君不爱说外头的事儿,咱们这些女眷也不好多问,这不是,我才知道外头弹劾的折子这么厉害,也怪不得夫君这段日子脸上就没个笑意。”
婵衣一边将广宁王妃让到花厅里,嘱咐了丫鬟端了杯热水,又给梁雪梅上了热茶,才接了广宁王妃的这话:“弹劾的折子每年都有,夫君他也说,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可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出面儿做,这些折子再多一些,夫君也不害怕,他做了自个儿认为对的事儿,咱们做妻子的,也只有支持了,您说不是么?”
婵衣的这些话听着好像是什么都说了,可又什么都没有个明确的说法,尤其是落到了梁雪梅的耳朵里,就像是晴天霹雳似得,她眼中的惊异之色只多不少,看着婵衣的目光当中已经带着几分绝望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儿,”广宁王妃看着不忍,接口道,“可到底还是少些弹劾的折子让人心里头舒坦吧?再者说了,三王爷到底年轻,有些事情还是得多斟酌多思量,不说别的事儿,就说镇国公世子爷,满云浮城的人都知道他的性子,可偏偏重用这样的人,岂不是落人口舌?”
梁雪梅见缝插针的道:“广宁王妃说的是,今儿也是我泼下脸面来求安亲王妃您一个恩典,我家夫君什么性子,没人比我更了解的了,他就是个不学无术顶着宗亲的皮在外头虽说不算胡作非为,但却也是不求上进的这么一个性子,您让他享乐行,您让他去办苦差,那简直是要了他的性命,且我娘家兄弟也不熟水性,安排这两个人去治水,王爷这回真的是看走眼了!王妃,我求您,我给您跪下磕头,您一定得让王爷收回成命!这事儿万万不可啊!”
婵衣听着梁雪梅的话,忍不住想笑,还是头一次看见有人这么埋汰自个儿丈夫的,即便是不乐意这个差事,到底是个皇差,只要不图谋造反,哪怕是办砸了也不要紧,最多就是不被皇上重用罢了,至于梁文栋,他若是聪明的话,应当知道这一趟对他而言是极为有利的,虽说风险也大,但若是成事,往后他在楚少渊这里的前途可是一片光明,只是到底人人都不愿冒风险,却还想要博大,实在是让人有些不齿。
“镇国公夫人的话,我听明白了,但这些事儿,您是如何觉得我一个女眷能做得了主的?”婵衣不答反问,眼神里头满是疑惑,“男人在外头的大事儿,都不乐意让女人横插一脚的,十五婶想必也有体会,尤其是皇室宗亲里头的男人,更是说不得碰不得,怎么到了我这儿,我就能决定别人差事,别人生死了?”
这话一出,梁雪梅跟广宁王妃两人瞬间便沉默了,她们确实没觉得安亲王妃是普通女眷,那么到底是为何会有这么一种感觉呢?
广宁王妃想了想,后看了看安亲王妃脸上的容光焕发的模样,恍然大悟,即便是作为广宁王这样一个十分低调的王爷,后宅里头也是有三五通房,两三侧妃的,可安亲王府别说是侧妃了,就是通房都干干净净的,安亲王爷更是将安亲王妃视为掌中宝,得罪了安亲王爷还好说,最多受些苦头也就罢了,可若是对安亲王妃不敬,那下场可是一个悲惨不足以形容的。
虽然他们两人远在川贵的事情,要隔许久才能传到云浮城,可既然有了这样的传闻,便说明有这么件事儿,安亲王妃看起来也确实过的十分如意,这就让人不知不觉的想到,在安亲王府里头,当家做主的其实是安亲王妃这件事。
想到了这一点,广宁王妃一脸的赧然。
梁雪梅却是径直道:“世人都知安亲王爷将您看得比他自个儿还重,您说一句话,要比旁人说上十句百句都管用,您就发发慈悲吧!往后我给您立长命牌,给您点长命灯,给您……”
“等等等等!别这么的,镇国公世子夫人刚才说的话还望我愚钝,王爷将我看的重,那是因为我是王爷的妻子,丈夫看重妻子这不应当么?况且,我实在不懂,不过就是跑一趟江南,办个差事罢了,又不是要被砍头,世子夫人需要如此焦虑么?当初我跟王爷不也是懵懵懂懂的就去了川贵,不也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事情如何到了世子夫人嘴里,就成了天大的祸事?”
梁雪梅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跪下去便给婵衣磕头,骇得婵衣连连后退,直喊人将梁雪梅拉起来。
广宁王妃也看不下去,在一旁小声的骂了梁雪梅几句,“你这是干什么,这是要逼迫安亲王妃么?还不赶紧起来,既然安亲王妃这么说,事情就没你想的这样严重,你这是出门没带着脑子?”
梁雪梅听了广宁王妃的呵斥,这才转了心思,认真的想起这件事,她一直觉得是她得罪了安亲王爷的缘故,才会招来这样的灾祸,可回头想想,大灾祸往往伴随着的也是大福报,若是这件事能办好,在安亲王爷面前也算是交了一份军令状,往后还用得着发愁前程么?
可随即,梁雪梅又蔫儿了,就夫君那个样子,如何办得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