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既然天师已经发过话了,那可不可能也只能这样去做。张御宏长叹一声。身体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随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浮现,他整个人离地而起朝天升去。
几息之后,张御宏就已经升到了百丈高空,朝下俯瞰,夜幕中的巫溪城尽收眼底,除了偶尔的灯火之外只是一片漆黑。他就这样在半空中盘膝坐下,闭上双眼,身周的淡淡金光朝四周的夜色中散去。
片刻之后,他下方的巫溪县城中也有几处地方开始散发出和他身上一样的金色光芒。这种光芒极淡。即便是在这一片漆黑的夜幕中也不显眼,甚至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光,因为就算离这些光最近的东西都没有办法被照亮,只是如果有人能在这时候从巫溪城中抬头上望,而且能看见这团小小的金色光芒的话。就能感觉到这整个巫溪县城,这所有正在巫溪县城中熟睡的人,都好像已经在这片金色光芒中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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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荆南之地的地下水渠果然规模宏大,如果不是今日有幸能得一见的话,当真是难以想象!只是这一道水渠,其中的功夫恐怕就已经远远超出地面上那屋舍城墙了吧。”
小夏赞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地下空间中回荡,不但没有因为回声而加大。反而显得有些孤零零的。他们现在已经走到了一处各方水渠交汇的一个节点上,果然如之前那破落户所说的,这里宽大得实在是让人吃惊,简直宛如一个地下宫殿一般,还需要几处几人合抱的石柱来支撑上面的顶部。
小夏手里的灯笼早就丢了,这般巨大的空间中。那一点小小的烛火微光根本照不到什么东西,现在靠着照亮的是他头顶上悬浮的一团白色火焰,火焰中央隐约可见一道符箓正在如蜡烛一般缓缓化去。但在这还没完全化去的时候,这团白火照出的光亮甚至比一团不小的篝火还要明亮,将这地下的所有地方都照得清清楚楚。不少阴暗中的蛇虫鼠蚁一被这光照到就慌乱地朝远处逃跑。
可惜那用计引他们进来的不通道人没有能看见这团白火,否则绝不会对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把握十足。这是一道中四品的火行符箓和茅山下二品的上清祛邪咒的混合使用,那白色火光不止明亮,还有驱散普通阴鬼邪祟的能力,这也不过是小夏临时起意,花了一小会苦思和尝试之后就做了出来。无论茅山还是天师教的道士,抑或是五行宗的人,只要有足够眼光和道法常识看清这个符箓法术都会震惊不已,能够组合不同种类符箓法术,就算本身修为不够,但纯凭符箓之道上绝对已是大师境界。
这道符箓火球能制作成功,小夏自己也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何晋芝送他的那本符箓心得对他的提升之大,简直可以说有些匪夷所思,其中记录最多的正是有正统传承的符箓手法和心得,刚好能补充他最为缺失的短板,在这短短一两月的时间,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于自己的长进。这也是他能有恃无恐地直接面对那破落户的引诱,直接走进来的原因之一。
只可惜明月和十方两人是看不懂其中的奥妙之处的,十方还感谢赞叹了一声,明月却埋怨小夏为什么不早些把这个更亮的灯笼点上。让小夏挠头叹气之余,很有些满腹心怀向谁述的感叹。
“确实如此。天师教之前,荆州之地不过只有如今的三分之一。全靠着天师教帮忙做成这般浩大的工程,这被雨水瘴气笼罩的南蛮之地才能成为人间乐土,这荆南之地的城镇可说没有一处不是得了天师教之力才能修筑出来。也正是有了这般大功德,上合天意,下统民心,天师教才能统领道门数百年。”
十方对这些却是早就知之甚详,言语之间的钦佩赞叹之意也是毫不作伪,让人完全看不出近百年来佛道两门之间越演越烈的明争暗斗。
“嘿,只听你的言语,还会以为你是这荆南之地崇信天师教的百姓呢。”小夏忽然一怔,重新打量起四下这巨大空旷如宫殿般的空洞来。“对了,你是说这些水渠都是天师教亲自帮忙修建的么?”
“据典籍记载,正是当时的张天师以莫大法力才能成就这般工程。否则以人力哪能在地下开辟出如此庞大的水渠来?这地下水渠还要支撑地面,可不仅仅是挖个洞这般简单。”
“五行宗那帮人也行的吧?虽然我没去亲眼见过厚土门的承天井有如何神奇,也知道开辟地洞对那些人来说还不是小事一件?只要请上几位土行道法的先天高人,这样的工程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天师教的正一盟威之道主要在于凝聚人心信念,无论是拘神斗法还是除妖降魔都有极大威力,但摆弄土木工程却不是强项。张天师何必要亲自花费如此大的力气?”
“呵呵...夏道长对道法的见解精辟,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张天师开创荆南之地的时候五行宗还远未分裂。而五行宗崇尚的便是天地自然中的无上大道,这些世俗人道之事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绝不会无端插手。就算百年前分裂之后,你看天火派和神木林那些人,就算法力再高也不大理会江湖俗世,玄水宫和厚土门虽然稍有变通也极为有限,而且根本还是只是道法心境使然才入世历练。当时天下割据,张道陵在这荆南蛮荒之地自号师君,以神道设教设祭酒分治荆南二十四路,在五行宗眼中还是当时的诸侯眼中,恐怕就只是个以术法蛊惑人心割据一方的巫师之流,不值一提,又怎会将他放在眼里......”
这些话倒是听得小夏有些意外:“...原来天师教创教之时也如此艰辛?之前我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其中细节却不曾听人说起。”
“这世间之事都有个起伏缘由,就算我佛释迦摩尼开演佛法之时也有诸多磨难,哪里有什么天生便尊贵无比的......”
“对了,现在我们该朝何处走呢?”两人一边随口聊着,一边已经将这汇合处的巨大空间转了一周,看着四面八方上下左右十多二十个的分支口,十方忍不住问小夏。这些水渠不输于他们走进来的那个,都是宽大得足可以供马车在其中随便乱跑,经过他们刚才走来的经验,这些水渠其中肯定又有不少分支,不少相互之间还是通的,整个地下渠道的分布就如蛛网一般复杂,简直可说是个迷宫。虽然就算蒙头在里面乱走一通,肯定也能找到其他出口出去,但是他们进来一趟却并不是要就这么出去的。
对此小夏也有些奇怪,挠头说:“这个...确实有些古怪了。那些龙虎山的道人将我们引进来,应该是有相当的把握我们会遇见那妖怪...要不我们便在这里席地而坐,等等你说的这位妖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