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城烟雨朦胧,青山苍翠,除了一条穿山而过的高速公路外,美得十分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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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鸣笛声争分夺秒地在山间回荡,犹如在生之边缘上疯狂呼喊的号令。
绿茵茵的草地上赤/裸/裸地躺着六个血肉模糊的身体,像从地里长出的艳丽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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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晚了,都没了,只剩下一个小姑娘还有一口气,但失血过多,怕是也快不行了。”
医生跪在地上,拼命地摁住小姑娘鲜血喷涌的额头,大喊道,“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别睡!”
“伤者失血过多,动作快!”
“胸口处也有伤口!情况危急!”
“小姑娘!你是我们的希望啊!别睡!”身穿白衣的医生泪眼朦胧,抓着小姑娘的手大声喊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把她从死亡边缘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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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希望呢?”她心里想着。
她的意识却清晰得吓人,她能清楚地听到不远处的医护人员搬开汽车的声音,听到他们绝望的叹息。
可她却再也听不到生活在同一间屋子下的亲人们的呼唤,再也看不到他们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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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是她的根,可如今根断了,树也就长不成了。
周遭的一切都是轻飘飘的,她仿佛置身于水里,风儿从水面上轻轻拂过,吹散了她的魂魄,吹走了亲人的生命。
她心里轻笑一声,随即感觉自己越沉越深,就在那个极致宁静的海底,她轻轻地说了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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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们,杀----”
“跟上!一个别剩!你们今日留下一条性命,你们就等着自己的子孙后辈死在这条性命之下!”
“将军,小孩也不留吗?”
“留?你杀了他的父母,屠尽他的亲人,把他的国家烧成灰烬,你想留着他干什么!”
“是!”
“公主你快跑,快跑啊!”
言汐被人猛然一推,周围的惨叫声和刀剑相撞的高分贝刺激得她头脑发胀,全身都不受自己控制,愈加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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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我死的方式出了什么差错吗?
“十六岁的我是悦衍国公主,弟弟是一国太子,父母是一国之主,祖父母是仙界后人。可是那又如何,没有人能逃得过生死轮回。”
清凉而绝望的嗓音在她脑海里回荡,里面没有痛苦,只有不甘。她闭上双眼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想要寻到声音的来处,可那声音戛然而止,“是谁,谁在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言汐总算能勉勉强强睁开眼,可她没想到的是映入她眼眸里的却是一大片腥红,满地的尸体像被丢弃的娃娃,横七竖八地一层接一层。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在高速公路上出了场车祸,连人带车全都滚到了山脚下吗?怎么这么多死人,山脚下是乱葬岗吗?
还没等她看清楚周围的情况,就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刺痛。她低头一看,一把锋利的长剑刺穿了她的胸膛。
她双手下意识地抓住插在胸膛的长剑,目光循着长剑渐渐上移----一个身穿银黑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微笑地盯着她,脸色看起来十分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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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妈这都是什么事?活活摔死还不够,还要再捅死我一次?
满脑子草泥马奔腾的言汐感觉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挑,也迎上了面前这位杀人凶手的目光。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道清凉而绝望的嗓音,还没等她想明白,这道嗓音就理所当然地冲出她的双唇,鲜血从她的嘴角流出,“成旻将军,灭国是常事,屠国的可不多见啊……”
这是她自己在说话吗?这声音真好听!
言汐正沉醉在这道音色里,眼前的这个成旻将军却面对着她笑得异常爽朗。
他环视了一眼遍地被鲜血染红的尸体,得意道,“公主,成某别无所求,就是想让天下人知道----屠国,很简单!”
话音一落,长剑被迅速从她胸口拔/出,鲜血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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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擦?这是什么意思,我又死了一遍?
不明所以的言汐意识再次沉入水中,她在奄奄一息中看到一道天雷陡然落下,不偏不倚地落到铠甲都已被鲜血染红的成旻将军身上,金色的光芒随之绽开。
她心里响起一道嘲讽的笑声,“背负了万千性命的成旻将军自觉功德圆满,在这遍地的尸城里,飞仙了?”
飞仙?什么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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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凉的声音再次于她心底响起,尽是道不出的凄凉,“尤是这世间从不缺的便是荒唐事,但亲身经历的与听过的始终是天差地别的。”
言汐很想安慰一下这位被灭国被屠国的公主,但似乎只有她能感受到公主,公主并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就在这转瞬之间,言汐迅速明白了这里的情况:她正在这位公主的身体里,而且一进来就被捅了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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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开口安慰被屠国的公主,就见那些惨死的生命恶念横生,纷纷追着飞仙的金光而去。
可还没到城门之高,就被火热的阳光烧散了。于是后来的怨气见缠不住新飞仙的成旻将军,便转而疯狂地向他那把残剑涌去,试图把它粉碎。
言汐在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中震惊得回不过神,可她却能感受到这位公主的一思一念。
“那把残剑本就沾染了无数的性命,早已成为了附带已死之人执念的物体,又沾染了将军飞仙的神光。呵,它在这机缘巧合之中,在气死所有人的得意之中,入了妖道!”
本就是靠着刀光血影、冤魂怨气入了妖,那么于他而言最好的洗练便是生魂了,于是他在入妖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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