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过不信,“不可能……凭心而论,陛下在这些年里,并无亏待过咱们啊……?”
“那是你事到临头,尚不自知!”高桂英斜了一眼李过,“我不知兵,你应该知道……他补充进广信卫的新兵,你指挥得动吗?”
李过一愣。
“你扪心自问,今日在广信卫将士心中……你的威信,还能压制军队吗?”
李过沉默。
“据我所知,高一功、刘体仁……已经是他的人了!”
李过惊悚。
高桂英悠悠道,“……他年纪虽轻,可城府极深……有时所谋之事,令人细思极恐……你想想,世人皆称他宽待宗室,可现在呢,宗室在江南还有几个人?连继位才半年的朱辰妤,都被逼禅位于他!”
“咱们……宗室兴亡,与咱们何干?”李过言不达意地嘟哝道。
高桂英顾自继续道,“陈子龙、黄道周……皆为世人交口称赞的贤良之人,可结果呢……连他自己的岳父钱肃乐,也在反他……将孙女送入王府的莫执念也反了,也死在他的手里……这就是个狼心狗肺之人哪!”
李过争辩道:“……可婶娘也说了,他们是谋反……按律诛杀,并无过错啊!”
高桂英霍地起身,指着李过骂道:“愚蠢!你忘了你是谁……是何出身了吗?!他连身边人都不放过,登基之后,还能容得下你我?容得广信卫?你要明白,在他和他的嫡系心腹眼中,咱们是反贼……官家,皆不可信!”
李过看着高桂英略显狰狞的脸,竟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你要记住,在他和他的嫡系心腹眼中,咱们是反贼……官家,皆,不,可,信!”高桂英咬牙一字一字地说道。
李过呐呐问道,“可……婶娘当初不也是坚持联明反清的吗?”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他只是个王,而现在,他已经是皇帝了……等利用完了,你我和广信卫只有兔死狗烹的下场!”高桂英神情寥落地道,“八年前,我原本以为,皇帝的位置怎么也不应该轮到他坐……可在杭州府的日子里,我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地死去,而他一步步地朝着帝位迈进……无人能挡他,挡者,便是死!”
“那……婶娘……想怎么做?”
“怎么做?”高桂英神色更加伤感,“还能怎么做……到了今时,什么都做不了了!”
李过点点头,同意高桂英对于“到了今时,什么都做不了了”的判断。
高桂英慢慢将目光转回到李过脸上,“知道他为何召你回京吗?”
李过点点头,“宋安这几日审讯侄儿……侄儿已经知道原因了。”
“那你知道他为何不刑讯于你……而是优待于你?”
李过稍作迟疑,“想来应该是顾忌婶娘国夫人的爵位……!”
“哼!”高桂英冷哼道,“错……我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他没有刑讯我,那是看你的面子……准确地说,是看广信卫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