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涌金门外。
离西湖不远,有一座外面不显,但占地不小的宅子。
宅门正上方,匾额上书着四个镏金大字——西陵别院。
如今的杭州城,早已是寸土寸金,而能在西湖边有块地,那就非富即贵了。
能有这么大一座宅子,且做为别院的,那就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了。
很显然,这宅子主人,身份必定显赫至极。
既然身份显赫,自然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此时的西陵别院门里门外,车水马龙、人头拥簇。
别院门口,一个身着百户戎装、年约二十出头的年青人,带着几个下人,满脸堆笑地在迎宾。
“哟……竟是心简世兄亲自迎客……不敢当啊!”
这年青百户连连还礼道:“原来是李世叔来了……家父等已在正堂等候,小侄这就为世叔引路。”
“不敢,不敢……世兄只管迎客……我认路,自己进去即可。”
“那……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世叔请!”
瞧这称呼乱的。
……。
西陵别院正堂,此时早已经坐满了人。
坐于主位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炽手可热的大将军府麾下左、右布政使——陈名夏和李颙。
而紧靠二人坐着的,是按察使兼汉明半月谈总编撰张煌言。
其余之人,皆是贤名满天下的江南名士,譬如,刚进来正在罗圈揖的刘余谟。
刘余谟此人,家学渊源,是崇祯元年状元刘若宰的侄子。
他自己也是崇祯十六年的进士。
做为真正的科班出身,刘余谟在士人圈里,可谓是混得风生水起。
加上他做人圆滑,从不与人发生争执,混得更加如鱼得水。
听听他在门外,自降一辈,称呼迎客的陈名夏的儿子陈掖臣为世兄,就可看出刘余谟为人的圆滑通透。
此时,陈名夏轻轻地干咳一声,原本吵杂的堂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日本官请诸位贤达来此,不为别的,只为国朝、社稷,及天下芸芸学子之福祉!”陈名夏意正词严地道。
这话说完,满堂皆一片颂声。
“藩台大人心怀天下……乃吾辈之楷模……!”
“藩台大人德高望重……您尽管吩咐,吾等必马首是瞻……!”
这般阿谀奉承之言络绎不绝。
那边张煌言和李颙微微皱眉。
李颙开口道:“……诸位请安静,静听陈大人讲完。”
堂内又安静了下来。
陈名夏扫视了一圈道:“咳……诸位心里想来都已清楚,今议政王殿下得今上禅位、登基在即,此本是我朝之幸事……。”
“……然,诸位贤达心里更清楚,议政王殿下起于绍兴府,之前所得功名,仅为上虞县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