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言、李颙等人根本与施琅是两路人,只不过他们借施琅之口,给你立个规矩罢了!”
吴争听了,口张得老大,惊愕了,给即将成为皇帝的自己立规矩?
这和老鼠给猫立规矩有区别吗?
吴争用力地摇摇头,想甩去这种荒唐的念头。
吴伯昌看着儿子的懵懂,长叹道:“打人间有皇始,君代天牧民,臣代君牧民……皇权与臣权相互依存,更相互制约……皇权大了,臣权就小了,反之臣权大了,皇帝就形同傀儡……八年北伐,你的威望太甚了……没有一个有志向的人,会甘心于做你身后无数影子中的一个……儿啊,你要记住,他们只是想做你的臣子,但绝不是你膝下一条听话的狗!”
吴争急问道:“爹的意思是说,他们是想以施琅之事,逼我对权力做出让步……?”
吴伯昌微微颌首,“……都一样的,他们想针对的不是王一林,更不是想扶持施琅……他们要的是,你手中的兵权!”
“兵权?”吴争沉思起来。
“对,兵权。”吴伯昌为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啜了一口,“谁不知道,兵权皆在你手,内阁就形同虚设……但凡稍不顺你之意,你就随时可以掀翻桌子……你觉得,这样的内阁,能做得了什么主?它甚至连前朝的内阁都不如……何来相权可言?”
“……施琅之事,给了他们抱团的机会……你信不信,我可以断定,在施琅回杭州之事,他们一定没有过串连?”
吴争下意识地问道,“爹为何这么肯定?”
吴伯昌喟叹道,“这便是人心,当发现一个共同的利益出现时,他们会不假思索地迅速抱团结为联盟……儿啊,可知为何君王皆称孤道寡吗?”
吴争明白了,真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称孤道寡,并非君王无情,而是君本就对立,什么君臣相得、相濡以沫的佳话,全他X的是骗人的鬼话。
这世间事,只要牵扯到权力,那就是一场零和的博弈。
皇权与相权之间,除了某些特定的时间同仇敌忾,大部分时间,都是针锋对麦芒的。
陈名夏、张煌言、李颙等人在这事上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不是他们存有异心要反对自己,更不是他们装睡扮痴,不明白王一林虽有过错,但罪不至死,而是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再不压制吴争手中的权力,那么,打吴争登基那一天起,他们,不,全天下的官,就是吴争麾下一条只供使唤的狗。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每个读书人心中的理想,也是一辈子的追求,没有人想做狗。
所以,今日这事,不可逆转地出现了。
没有比逼吴争自己动手,将王一林治罪,更能削弱吴争在北伐军将士心中威望的法子了。
而随手助施琅一臂之力,等于施恩于施琅,日后施琅便自然会投桃报李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等吴争登基之后,待在四方城中,就很难再象往日,经常在将士面前露面,那么,将王一林治罪之事一旦传扬开去,就象一颗种子,只要稍撒水,人的心中就会开始长草。
一石三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