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木已成舟,黄花菜都凉了!
谈判最难的,就是双方势均力敌,因为谁也压服不了谁。
一旦沈致远大军渡江与朝廷左右营、禁军会师,此消彼涨之下,朝廷拥有的军队,甚至将远超过吴争,那么,一场内战,必定无法避免。
除非,自己妥协。
吴争慢慢起身,对夏完淳微笑道:“本来,我是想试试能不能将父亲从应天府带回,可眼下局势已经做不到了,细想之下,只要我还在,她就不敢对我父亲不利,那……就去贤弟那逗留几日?”
夏完淳反倒是一愣,随即也微笑起来。
因为他感觉到了吴争对自己的信任,还有什么,比此时二人间的相互信任,更重要的呢?
……。
当吴争坐施琅的旗舰离开龙湾向西时,其实沈致远和钱翘恭就在江对岸,甚至看着旗舰离开。
但他们不知道,吴争在船上。
沈致远指着远去的施琅船队,对钱翘恭道:“得赶紧渡江,否则,待王一林、张名振水师至长江口,恐怕你我就没法渡过长江了。”
钱翘恭脸色木然,他的脸形,在短短几日之内,消瘦了不少。
“……你说,他为何突然要抓捕我们?”
沈致远闻此言,仰头长吸了一口气,“你问了一路了……我怎能知道,或许是误会了咱们,亦或是……。”
不用说,钱翘恭也知道沈致远没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如此看来,父亲真是被吴争害死的,妹妹的亲笔信说得没错,吴争为了铲除宗室,竟不惜拿父亲和这么多无辜人的性命,来诱使鲁王上岸政变。
可钱翘恭心很痛,他知道,走出这一步,便是恩断义绝,关键是,他竟不知道,如何“救出”他的妹妹。
“致远,真要渡江吗?”钱翘恭艰难地说道,“大军一过江,这事就没有回头余地了!”
这话没说错,不管是沈致远还是钱翘恭,做为北伐独领一军的将领,有着擅专之权。
只要军队还在江北,那便是调动,最多是无令调动。
可如果过江,便是后方。
无令返回后方,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当然,这是对大将军府而言,此时的朝廷,那是欢迎之至啊!
沈致远回头,看着郁郁寡欢的钱翘恭,“我知道,你担心王妃……可你也应该知道,我爹、东莪、我儿也都在他的手里……可如果你我不南下,会是什么后果,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可……可我总认为,他不该如此决绝!”
“其实我也不愿意相信!”沈致远转头望向江面,“可事实皆在眼前……他连大长公主都能杀,连他的岳丈都可以牺牲……就连你我,都被一纸命令成了阶下之囚……还有什么是他不能为的?”
“可能……可能是真有什么误会?”钱翘恭迟疑道,“若不听他当面说……我……我总觉得不妥!”
沈致远慢慢回头,“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你我有今日之成就,并非是来自他的恩赐,而是咱们为这天下尽了力……他不能对咱们生杀予夺,咱们要告诉他……就算没有他,咱们一样可以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