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一愕,随即哈哈大笑,“孤何时成了……君子?冒辟疆,你喝糊涂了吧?”
冒襄自己也不禁莞尔。
可吴争这一笑,让气氛活跃了些。
吴争道:“孤更不明白的是,适逢国难,我岳丈毁家杼难,揭竿而起,世人皆知……而张玉笥为抗清,九死一生……这些人,哪个不是铁骨铮铮之人……哎,到了我这,突然就成了反贼、逆臣了……我不知道,这是他们错了,还是我错了!”
吴争的这些话,近乎于发牢骚,但确实也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究竟是,谁错了?
王翊悠悠道:“其实王爷与诸公,皆无错……错的是这乱世!”
吴争叹息道:“乱世终究只是暂时的……纵观数千年,哪有乱过一甲子的,天下终究要安宁……可他们,想过他们自己,会成为结束乱世的障碍吗?亦或者,我,才是那个障碍?”
这下,所有人都起身道:“我等有罪……王爷切不可妄自菲薄!”
吴争扫视着每个人,“以贤度己者为君子,以贤度人者为小人……孤不是君子,可亦不想为小人……好吧,既然冒襄方才说,他们欺我是君子……那孤就勉为其难,当一回君子……令他们立即停止为祸民间、施虐百姓……立止!其它事,等收复顺天府,再坐下来商议……否则,孤就不做君子,做一回恶人!”
“殿下英明!”
“别吹捧孤,孤自知还算不上英明。”吴争挥挥手,问道,“谁去?”
马士英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令吴争不禁莞尔。
冒襄道:“别的事,王爷若有令,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这事,恕襄力不能及了!”
吴争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个真小人!”
说完转向王翊,“完勋……首辅……那就只有你去了!”
王翊脸色庄重,“臣当仁不让,绝不负王爷所托!”
“很好!”吴争看向夏完淳、廖仲平,“这事,军队不必掺和……既然他们自恃道义在手,想来不至于做出太过不堪之事……建阳卫和左、右营直接北上,分别换防凤阳、徐州、兖州,免得留在沿江,到时……出更大的乱子。”
“是!”夏完淳、廖仲平齐声应道。
“存古啊……派人将你姐你妹带回太平府,她们这不是在帮我,是在添乱……对了,告诉你姐,即日起,她恢复自由了!”
“谢王爷……我这就派去人,必严加训诫管束、惩诫!”
“唔……训诫、管束确实有必要,惩诫就算了吧……说起来,也是好心。”吴争喟叹道,“世人往往好心办坏事……事实上,好心为恶,远甚恶人做恶……这话,与诸位共勉!”
廖仲平突然道:“王爷……之前王爷令三路向杭州开进的军队驻足不前,可如今长林卫鱼市街刘元所部,还有秀水民团……他们合兵之后,还在向杭州城进发……不知王爷可有打算?”
吴争微微一笑,“不对……他们不是军队,从未隶属于北伐军序列,所以,自然不是合兵,准确地说,是合伙……既然他们不是军队,自然可以不从本王军令……民众的声音嘛,总不能只让他们花银子雇人发声,而不让真正的民众发声吧……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