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
拎上两坛子酒,吴争找上门去了。
将酒坛往地上一放,吴争盘腿坐下,目视着李定国,“晋王尽管责打就是……我绝不闪躲。”
李定国愣了半晌,才笑骂道:“一个堂堂王爷,也学这般无赖样?”
吴争自嘲道:“王爷又如何,就算是皇帝……那也是有着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还不得吃喝拉撒……什么圣人、明君,说穿了也就是个屁……今日这事,确实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是错就得认,挨打要立正……晋王随意便是!”
李定国的脸色慢慢凝结起来,他站在吴争对面,却不坐下。
“某非君子之腹,而汝确是小人之心……俗话说,天下有德者居之,某也听闻,汝曾扬言,天下唯有能者居之……此话也有理,可无论是有德还是有能,皆不可将所有吃的,都扒拉进自己的碗里,让他人饥饿……如果是这样,该离心的还是得离心,该反的,一样会反!就算你手中北伐军战略再彪悍,那又如何……杀光所有反对者吗……那么,你不是暴君就是昏君!”
说到这,李定国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说理,某说不过你,论文治,某亦及不上你……可有一点,某强过你……那便是做人的义气!”
吴争郑重点头,应道:“晋王教训得是……吴争受教了!”
“真受教了?”
“是!”
“那就好!”李定国慢慢在吴争对面坐了下来,“可想好如何安置陛下,安置数十万大西军将士?”
吴争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我手中有正规军二十万,尚不算各地守备……若加上晋王的数十万大西军,便已超过六十万之数,如今吴三桂就在对面……打,是不打了,这一打,北伐之行就得拖晚至少两、三年……可若加上他的军队,便有了八十万之数……西北大顺军残部,总不能尽剿了吧,好歹给人家数万人的编制……北伐成行,黄河以北,已经有不少降清明军向我暗中投效,人数远不止十万,这加起来,过百万了……晋王,以如今的财力,我确实养不起百万大军哪!”
李定国仰头,然后稍带讥讽地调侃道:“这是你自找的……谁让你将北伐军的饷银定得如此之高?”
吴争苦笑道:“晋王方才也说了,为上者,不能想着将所有利益都扒拉到自己的碗里……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我总不能让他们的家人挨饿受寒吧……?”
李定国收回了讥笑,点点头道:“某说错了……凭心而论,你这些年做得比我好,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坊间繁荣,可谓这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不过,以我之见,吴三桂手中军队、黄河以北的降军……岂能与某麾下数十万虎贲相提并论?”
吴争想了想道:“太平盛世为你我所求,对吗?”
“当然!”
“可太平盛世之中,只有两种人……子民和敌人!”吴争正容道,“晋王的意思,是想在子民中,分出三六九等吗……那便是又埋下一场浩劫的种子!”
李定国皱紧了眉头,“那……那你的意思是说,不管是有功者,还是有过、有罪者,皆一视同仁?”
“不!”吴争摇头道,“功必赏,过必罚……但赏罚得是这一代人,而非下一代,亦或者下下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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