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一河的血水,足可以覆盖一切异议,谁还敢有异议?
他们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然而,他们反倒是心定了。
也对,引而不发,反而是最难受的,剑一落下,也就齐全了。
这群宗亲们,此时头低得比前面朝臣更低、神态更恭顺。
吴争,终于走到了奉天殿前,却站住了。
他身后的无数跟随者心里开始打鼓,吴王这是要做什么?
如果之前,人人在忌惮吴争篡位自立,那么现在,这些人正在心中祈祷,殿下啊,快些进殿坐上那位置吧!
可惜,世事总不如人所愿,吴争不但没进,反而转身了。
这,这又要哪样啊?
没有人再站得住了,吴争所行的路径两侧,人潮如被推倒的牌一般,齐刷刷地跪成两列,一直从奉天门至承天门……外。
吴争无话可说,做都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吴争在望天,天,无一丝云彩!
对于跪伏者,这绝对是一种煎熬。
不是膝盖下的硬石地面,而是阶上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剑不落下,每个人都在忐忑、恐惧、焦躁……不安。
……。
噩耗,总是被绝对想不到的人知会。
如同现在谨身殿中的朱媺娖和黄道周。
他(她)们绝对想不到,噩耗是由尚衣监的一名宫女报来的。
宫中十二监,上万人手,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小宫女来报吧?
人心,总是不可捉摸。
从承天门往奉天门回跑的无数太监、宫女,竟不是为了报信,而只是为了逃命。
然而,朱媺娖和黄道周已经理会不上这个形似冒失的小宫女了。
他(她)们不信!
三万禁军竟在短短一个时辰之内……齐卸甲了?
可他们心中,信!
因为对手是,吴争。
这个缔造了义兴、建兴二朝的权臣,什么样的怪事发生在他的身上,都不为奇。
黄道周面如死灰,惨笑起身,再不顾皇位上的朱媺娖,摇摇晃晃地走向殿门外。
“大明……亡了!”
“哈哈……亡了……。”
朱媺娖木然地看着黄道周出殿,没有阻拦,不发一言。
败了!
终究是败了,可惜的是……竟然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
朱媺娖慢慢转头,扫了一眼缩在殿柱边上颤抖着身子的侍女们,“替本宫漱洗更衣。”
……。
“今天……的天气……真好!”
恐怕就算是当世最聪明的智者,也无法预测到,伟岸的吴王殿下,在施施然踏上奉天殿台阶之后,竟止步回身,望天之后,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来。
今天天气真好。
这叫人怎么应和?
这不搞事吗?
然而,在片刻的死寂之后,排山倒海的声音响起,“今天天气真好!”
哈哈……哈哈……。
吴争放声大笑,于是奉天殿前,笑成一片,笑声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可惜……没有太阳!”在笑声稍止之后的一刻,吴争突然又来这么一句。
搞事,一定是搞事!
好天气,怎么可能没有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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