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惜啊,已经不惑的朱由榔,原本真该是个有为之君。
得怪朱棣,抢了亲侄的皇位,却生怕后代重演这种恶事,于是将所有宗亲,都圈起来当猪养。
于是,这帮亲王、郡王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欺压民众,反倒将尔虞我诈、争权夺利、阴谋诡计练得是炉火纯青。
要是朱由榔当真是个中兴之君,吴争倒省事了,挟平天下之功,拥立朱由榔,封疆大吏那是少不了的,与其争那位置,令苍生苦难、流毒天下,还不如急流勇退,成就身前身后名。
但吴争此时,已经对朱由榔非常失望。
册封孙可望为秦王,置李定国于何地,置数十万为明浴血抹杀的大西军于何地,置二十万争战六载、付出了数万将士性命的北伐军于何地?
若一个背主弃义、首鼠两端之人,都可以位列百官之首,那等于在“啪啪”地打着天下忠义之士的脸。
忠诚不容亵渎!
这便是吴争绝对不会容许朱由榔染指大位的主要原因。
当然,此时,吴争还是有求于朱由榔的。
“吴王在东南沿海之壮举,朕日夜心向往之,时常恨不得插翅飞去苏杭,与吴王一述仰慕之情、畅谈天下大局……。”
吴争谦逊地应道:“陛下谬赞了……六年前,争只是个从七品哨官,嘉定一战,家叔率三千勇士明知力不如人,却死战不退,最后皆慷慨就义……争中箭昏迷,被僚属在决战前救出战场,才得以幸存……每每想起那场恶战,心中戾气便不可抑止,故立下誓言,当以毕生反清……!”
朱由榔听得津津有味,啧啧咋舌,感慨道:“若大明文武,多几个象令叔这般忠勇……何至于亡……细思之下,可谓肝肠寸断!”
说到此处,朱由榔昂头道:“朕也曾立下誓言,此生必以驱逐鞑虏、复我宗庙为己任……可朕知道,这凭朕一己之力实属于妄想,须仰仗象吴王这般的忠勇之士……。”
朱由榔一边说,一边目光炯炯有神地扫视着吴争。
吴争突然想笑。
自己可是建兴朝的吴王,而朱由榔一见面,就已经开始延揽了。
这不是挖墙角是什么?
这不是平空恶化两朝关系吗?
吴争心里微微一叹,都什么时候了,为上者还是想着巩固自己权力。
想当年,鲁王朱以海与隆武帝互相掐架,都不承认对方,相互斩杀来使,外族都打到长江以南了,一个临时的流亡政府,不想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居然还在争执谁是正朔,可不可笑?!
吴争不打算与朱由榔兜圈子、打哑谜了。
“陛下,我今日进见,所为一事。”
朱由榔脸色微变,他看出了吴争的生硬。
但依旧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微笑道:“吴王尽管直说。”
“眼下局势,看起来我军与大西军高歌猛进,短短二年间,清廷连连失城丧地,可瘦死的骆驼尚比马大,这两年中,清廷的军力却未能大幅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