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睁眼坐起了身子。
冒襄负气辩解道:“襄此时说得是天下局势而已……王爷何须牵强附会,给襄扣个黑锅?襄再不学无术,那也不屑与鞑虏称兄道弟!”
吴争不置可否,随手拂了拂衣袖,整理起了衣冠。
冒襄急了,他话没说完呢,他认为最精妙、最有理的策略才开了个头呢。
“王爷此行无功而返,可知为何?”
吴争抬眼瞥了冒襄一下,又专心整理起来。
冒襄动了动脚,若不是在车厢里,他怕得跺起脚来。
“晋王……不,应该永历朝君臣,已经开始与王爷争夺天下了!”冒襄终于不再卖关子,一溜地说出他想说的,“王爷再不想法应对,恐怕这大好的形势,转瞬间就失了先手!”
“计从何来?”吴争终于正眼看向冒襄了。
这如同给冒襄打了气一般,冒襄激动起来,“如今王爷已与清廷谈妥,我军也已经在南撤休整,而王爷亲自至安庆与晋王会晤陈述利弊,劝说大西军停止北进……可以说,王爷已经仁至义尽了。”
“说重点。”
“大西军与我军最后必会开战,这已是明眼人心知肚明之事。”冒襄喘息着,他一咬牙道,“就事论事……既然最终会敌对,何不趁此机会……借阿济格的手,削弱甚至击溃大西军?这样一来,王爷就无须为西南永历……犯愁了。”
吴争目光一缩,神色不动地道:“如果大西军真被击溃,阿济格掉头来攻凤阳呢?”
大摇其头道:“不能……晋王大西军有近四十万,阿济格没胃口吞下这么多。”
“你,出去!”吴争喝斥道,“等吹吹风,想明白了,再回来。”
冒襄愣了一下,脸色赤红,负气出了车厢,至门口弯腰时,他终于还是没憋住,一跺脚回头,冲吴争道:“……不足于谋!”
冒襄终究没敢骂出“竖子”二字来。
“滚!”吴争大骂道,随着骂声而去的,还有一只鞋。
敢当面骂吴争,怕全建兴朝,估计也就冒襄一人了。
李颙吓得赶紧挡在吴争面前,“王爷息怒,辟疆并非诚心对王爷不敬,他只是……哎,他向来是这狗脾气!”
李颙还担忧着负气而出的冒襄,边说边往车门处挪。
突然,李颙脸色一变,哀呼道,“王爷适才扔的……是我的鞋!”
……。
李颙与冒襄策马而行,走在队伍前面。
冒襄倒真没有一拍屁股负气而去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一年多日子下来,冒襄内心还是认可吴争的。
譬如,吴争在徐州下的一着“闲棋”,真合冒襄的口味。
再譬如吴争主动释放博洛之举,更是让冒襄拍手叫绝。
当然,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让冒襄走不起身的是,如今放眼这天下,还有谁比吴王殿下更具登上那位置的实力?
学得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不管冒襄再怎么有个性,也逃不过这千古文人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