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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木布泰顿时愣住了,她的心如同被一锤子砸得粉碎的玻璃一般,四分五裂,滚得到处都是。
而这时,洪、范及一众僚属们,齐齐向前,大声呼应道:“……内宫干政、牝鸡司晨,为古来禁制……恭请皇太后回宫礼佛!”
“请皇太后回宫礼佛!”更多的官员们大声呼喝起来。
这已经是驱赶了。
布木布泰脸色煞白,她知道,已再不是当年了,属于她的时代已经过去,这个时候,布木布泰突然想起了多尔衮来,要是……他还在……就好了。
……。
皇太后被赶走了,可事情没有解决。
是武英殿中的君臣傻,不明白布木布泰的“良苦用心”吗?
当然不是,除了福临年少,别的人,那叫做人精都不为过。
福临是受够了被布木布泰压制,他想做个好皇帝,打小被洪、范等汉臣教导儒学,他想亲政,更要勤政。
济尔哈朗不一样,他是宗亲、叔王,江山、社稷、朝廷,等于是他的家啊,那为何不肯应了布木布泰?
原因很简单,这家不是他在当,至少,济尔哈朗已经不满足于……是个叔王。
如果真要是多尔衮、阿济格两派借此战崛起,那么,已经衰老的自己,还怎能与这么“生力军”打一场持久战?
洪、范等汉臣的想法与济尔哈朗也不一样,对他们而言,谁当家作主不重要,就是别动他们的奶酪,布木布泰动了他们的奶酪,多尔衮一脉,多少官员被罢黜、下狱、抄家、流放,甚至杀头,就有多少新顶上的补缺。
而这些新人中,济尔哈朗占一半,洪、范一脉占一半。
倒不是说济尔哈朗大度,让出一半来,而是满人人口少,堪用的确实不多,矮子里拔高子,也难补这么多缺啊,于是,双方有了不宣于口的约定,但凡主官,就由济尔哈朗来定,而属官就由洪、范来定。
譬如一部尚书济尔哈朗来定,侍郎以下,洪、范说了算。
这是一种微妙的政治平衡,至少到现在,很顺利、很平静。
可布木布泰一句话,就想颠覆这种平衡,洪、范怎能接受、怎肯接受,这不是几个官员的落马,而是几百上千官员的失势,从而影响到洪、范等人的话语权。
而除布木布泰之外的满臣们,譬如多罗承泽郡王硕塞、多罗谦郡王瓦克达(就是当年与沈文奎下江南主双方谈判,被吴争敲了一竹杠的那位)等,他们想得也不一样,如果福临没亲政也就罢了,反正都是爱兴觉罗家的。
可如今福临亲政了,多尔衮也死了,党羽更被严厉清算,该站的队都站好了,该镇压的也都镇压了,如果这个时候,顺了布木布泰,那等于得罪了皇帝,太后完事拍拍屁股走了,那他们怎么办?偌大的一家子怎么办?
难道洗干净脖子,在家天天等福临派人来摘吗?
各方势力由此不约而同地选择“驱赶”布木布泰,实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范畴。
他们也不是想“怠政”,只是想不引火上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