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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没有开口,他沉默着。
这让吴争有些疑惑,他直起身回过头来,皱眉道:“什么事……让你都不说话了?”
边说,吴争边拿起宋安放在案上的情报。
张咏文。
四十二岁。
代号“寒露”……。
吴争霍地抬头,“衡阳镇……?”
宋安干涩地答道,“衡阳镇,没了……老张,死了!”
“老张?就是那个应试数年不中的老秀才?”
得到宋安确定之后,吴争愣了好一会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这不怪你……是我的错。”
宋安有些哽咽道:“不该是这样的……都是当地一个叫刘放的泼皮惹得祸……按少爷原本的部署,鞑子突袭衡阳镇,该由驻囤江都的第一军三千人应对,可……三年,我花了三年心血,在衡阳安插了寒露,就这么……没了。”
说到这,宋安怒道:“这个叫刘放的泼皮,罪不可恕!”
吴争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知者不罪,何况,他总算是干了件人事。”
“拿全镇数千无辜百姓的性命,去换鞑子数百人……这也叫人事?”宋安的情绪有些失控,“他竟让那些拿着锄头的农民,去与武装到了牙齿的敌骑对抗……?”
“可最终确实是胜了!”吴争平静地道。
“那也是二憨到的及时!”
“不,就算二憨没有及时赶到,他也赢了。”
宋安一怔,“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吴争悠悠道:“他给江北汉人起了个好头啊……这么一支敌骑精锐,愣是被他拖在衡阳前后三天,就算池二憨没有及时赶到,他和他的手下们全体覆没……那能说明什么?人总有一死,在死前做了这样一桩拿得出手的事,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宋安有些愣,“可……他不仅连累张咏文枉死,也打乱了少爷的部署。”
“狗屁部署!”吴争有些懊恼地甩了下头,“哪来的部署?我倒是想要部署,敌人肯吗?凤阳、徐州、兖州、青州一线,敌军哪处不是重兵把守着,我能有什么部署能将它们打乱、打散?”
宋安沉默下来,他明白吴争的意思。
这场仗本就与之前的仗不同,那时是上下、内外同仇敌忾,可眼下,内外交困,内部就有不同声音,认为这场仗不该打,至少,在眼下不该打。
吴争突然抬起头来,“他还有家人在吗?”
宋安摇摇头,“没了……他的老娘,在六年前清军南下时被害了。”
“身后事呢?”
宋安慢慢摇头,“池二憨并不知道老张是长林卫,送出情报时,已经率军回援泗州……长林卫在那已经没有人手了。”
吴争微微吧了口气,将手中的情报伸向烛火点燃,“那就这样吧……。”
情报在火光中,瞬间化为灰烬,如同老张在那无名山山脚下的光芒,如昙花一现。
是啊,这场历经六年的战争中,多少人死了,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没有留下姓名?
这种欲迸发出胸腔的急促感,让吴争突然有倾力一搏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