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理由和借口,没有人敢,也不会有人愿意反对。
因为,这个时候反对,那等于自绝于江南千万军民。
一时间,整个杭州府都开始动了起来,当天缇骑由四门齐出,成辐射状向周边扩散。
如同一块巨石投掷于湖中心,激起的大浪向四面传播。
原本打算安居乐业的人们,突然发现,其实战争从没有远去。
战争的机器,骤然间,隆隆开动了。
……。
“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张煌言激动地说道,“与其辗转反侧,不如剩勇追余寇……我是赞同王爷决定的,既然有希望收复失地,为何要想着将北伐拖延下去?难道要留给咱们的子孙吗?”
莫执念长吁出一口气,望着窗外不知道何处,呐呐道:“老朽也想北伐,就算上不了马,抡不动刀,老朽愿意爬着去……可这,有用吗?诸公都是明事之人,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个道理都不懂了吗?”
张国维闷声道:“之前王爷不是从织造司弄来了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吗,从商会借一些、向民间募一些,然后财政司再凑些……先别发什么开拨银子了,把粮草备齐了再说吧……。”
莫执念恼道:“粮草备齐,肚子倒是不饿了,敢问张大人,将士们用什么起杀敌,上刺刀吗?用单薄的布军服去挡敌人射来的弓弩?”
张国维看了莫执念一眼,低头不语。
莫执念跺足道:“向民间募一些?敢问张大人,所指民间为谁?那些家中仅存七日余粮的寻常百姓吗?”
张国维被怼得有些不甘心,他回道:“江南历来富裕,特别是这几年在王爷减税、兴商的政策下,民间没有莫老想得那么不堪!”
莫执念摇摇头道:“人性,从来都是愿意锦上添花,不愿雪中送炭……多少饱读诗书的士子、文人,在敌军南下之时忘记了自己是个读书人?”
这下张煌言不乐意了,他怼道:“莫老此言有些偏颇,煌言虽说不敢自称才高八斗,可总也是读书人,卫国公是读书人,就连汉明半月谈总编撰陈子龙,虽说往日与王爷不和,但其风骨,那也不枉读书人之称谓……。”
莫执念漠然道:“世间有几个张苍水、夏存古、卧子先生?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王爷有句话说的妙,永远不要试图去考验人性,因为人性经不起考验。”
熊汝霖闻听,点头闷声附和道:“忠诚不容亵渎。”
这话让在场者都一愣,随即相互对视,沉默下来。
可熊汝霖是个直肠子,他既然打开了话匣,就想吐个干净。
“王爷这明显是不信任我等。”熊汝霖是语不惊人誓不休啊?
张煌言立时喝阻道:“熊大人慎言!”
或许张煌言不说这句话,熊汝霖也就发发牢骚,点到即止。
可被张煌言这一声喝阻,反倒激起了性子。
“熊某没有说错,在场诸公都是明理之人,难道连熊某都想到的事,诸公都想不到?”
这下,所有人都沉默了,连张煌言也是。
确实,吴争的变化太剧烈,有种让人目不暇接的意思。
从被动防御、休养生息到设计冒进、主动反击,这种战略的骤然改变,让所有人都不明白,吴争心里到底在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