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就是,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这道理,对于一个穿越者,很浅显,吴争能懂,所以,他心灵受到了震动。
吴争的沉默,让冒襄起初惊讶,但随即,冒襄认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变得更大胆起来,话也越说越溜。
“山河破碎,家国飘摇之时,王爷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天下皆知。王爷心系百姓、胸襟宽广,不谋私利……。”
说到这冒襄话峰一转,“可追随王爷的文武及北伐军将士,他们未必也如王爷这般胸襟宽广,不谋私利……王爷,当赏啊!”
吴争的脸色微微抽搐起来,得赏,确实得赏。
功不赏,过不罚,以何服众?
以何赏?
以何罚?
以大将军的名义赏罚?何以服众!
吴争慢慢睁开眼睛,目光射向屋外漆黑的天空,冷冷道:“他们也未必象你这般,辎珠必较!”
冒襄顿时来了些脾气,他梗起脖子道:“王爷怕是轻看冒襄了,清军入关之后,陈名夏数次邀襄北上,襄皆坚拒之,清廷两次征召,襄亦坚拒之……王爷可以指责襄狂妄,但指责襄为求私利,辎珠必较,恕襄不敢领受。”
吴争慢慢转过头来,淡淡道:“若非看中你这点,孤何必与你多废话!”
冒襄为之一愕,但迅速会意过来,郑重一礼,道:“襄失言了。”
吴争看了冒襄许久,终于点头道:“孤承认,你……是个义士。”
“谢王爷。”冒襄打蛇上棍道,“然,襄一样是个饱学之士,殿下以为如何?”
“……孤亦可承认。”
冒襄笑了,他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臣的劝进,王爷何不从善如流?”
吴争心乱,“孤……之前的三个问题,你还没有解答。”
“王爷那三个问题,本该王爷自己解答,襄只是个谋臣,若襄能解答所有事,怕王爷不再是王爷,襄也不再襄了。”
这话狂悖,足以让任何为上者勃然大怒。
可让冒襄惊讶的是,吴争只是轻哼一声,道:“似乎有些道理。”
就在冒襄惊讶之时,吴争道:“孤是大将军,官位、银钱、土地……何功不可赏?监禁、抄没、诛杀……何过不可罚?为何定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篡位自立?”
冒襄微微一哂,“王爷身边谋士、猛将如云,他们效力于王爷筹谋划策、血洒疆场,为何?功业二字!王爷可赏其军功,但无法赏不世之功……唯有君临天下,赏功与国同寿,方可召集各路诸侯,奠定万世基业。”
吴争脸色一变。
冒襄熟视无睹,他继续道:“北伐功成之日,若王爷以一方诸侯就藩,敢问王爷,如何安置这些为王爷呕心沥血、血洒疆场的文武?”
“谁在位,谁安置!”吴争想都不想地回答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王爷敢保证,新君可以容忍王爷旧部、这群骄兵悍将吗?如果新君行培植心腹、黜落旧人之事,王爷如何应对?是冷眼旁观,还是据理力争,亦或者是起兵清君侧?”
吴争脸色苍白起来。
冒襄此时,束衣整冠,向吴争郑重一礼,“臣言尽于此……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