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此为其一。”
“永历朝远在西隅,相较于大西军三十余万人而言,孤的北伐军才二十万,一旦孤篡位自立,永历帝自然不甘雌伏,必起兵讨伐,到时孤便是两面受敌。何解?此为其二。”
“南海延平郡王郑森,名份上隶属永历,虽说历来听调不听宣,但出于本王水师在海上对郑家水师的威胁,一旦孤废君自立,其必与永历帝站在一起,孤便要面对三面受敌。何解?”
冒襄汗如雨下,可他依旧梗着脖子道:“永历晋王送女至杭州府,殿下与晋王联姻,可分解西路之患……。”
吴争哂然道:“将军国大事系于与一个女子联姻的身上,何其荒唐?对于掌控三十万大军的晋王而言,他会为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改变他的立场吗……孤高看你了,冒襄!”
这一声“……孤高看你了,冒襄”让在场人都心惊胆寒起来。
任何一次“劝进”如果不成功,那么“劝进”者受到反噬的概率非常大,轻则黜落前程尽丧,重则死!
因为“被劝进”者需要对外、对皇帝有交待,证明自己无异心,只是“奸倿”在作祟,“奸倿”理该诛杀,发平君愤。
李颙自然知道这一点,在为冒襄捏一把汗的同时,将恳求的目光投向马士英,他自知在吴争心中的份量不够,不足以救助冒襄。
马士英自然清楚李颙投来目光中的意思,但马士英清楚吴争的性情,这个时候,恐怕别人说什么,吴争都听不进去了。
马士英与李颙凤阳府一行,二人之间几乎有了心照不宣的交情。
所以,马士英急中生智,突然插嘴道:“臣已醉,不敢再叨扰王爷,请王爷允准臣退下歇息,臣酒醒之后,再来领罪。”
李颙听闻先是一愣,而后突然会意过来,也连忙重复了马士英的话,请求退下歇息。
他们的话中之意有二,一是向吴争说明,我什么都没听见。二是向吴争说明,我也不想再听见。
许多事,没有听见,就等于没有发生。
口说无凭,不见于白纸黑词,怎么说,都不为过,更不要说罪。
马士英本就是此中高手,心眼忒多。
李颙后生可谓,如同长江后浪推前浪。
吴争脸色不动,缓缓吐出一字,“准。”
二人心中窃喜,正后退时,却听吴争道:“且慢。”
马士英、李颙低着头目光轻轻一碰,大骇,以为吴争改变主意了。
“把他带出去。”
二人抬头见吴争的手指,正指向桌下鼾声依旧的鲁进财,心头一阵苦笑。
马士英年已花甲、李颙虽年轻,却是个读书人,要抬动一个五大三粗的鲁进财,得多艰难?
何况是个醉得一塌糊涂的鲁进财。
不过二人心里很清楚,吴争怎会不知道二人抬动鲁进财的艰难,既然令他们抬出,那就得抬,恐怕这就是吴争给他们的惩诫。
这让他们知道,王爷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