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的棋子,置于众目睽睽、严峻刑法之下。
朱存釜的死需要有人来背锅,舍他其谁?最合适不过了。
张同敞焉能不急?
“陛下……!”张同敞双膝一曲,以额击地,“陛下万万不可,自古以来弱君强臣,终非社稷之祸,况且此次一旦示弱,陛下之威信丧,以何号令天下臣民?吴争此次得势,气焰必更为高炽,如此一来,下次他进京之时,谁能阻他,又有谁敢阻他?臣一死死得其所,可……可陛下如何自处?!”
声泪俱下啊,至少这席话,有七成是真心话。
真心话最能动人,何况是朱媺娖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
恻隐之心涌起,也对,在朱媺娖看来,张同敞确实忠心,如同被兄长当众斩杀的郑三,这种郁结的情绪,让朱媺娖突然就冲动起来。
朕是天子,想要保护一个自己的忠臣都不得,以何为天子?
“朕……准了!”朱媺娖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张卿只管放心,朕能护你周全!”
“谢陛下隆恩!”张同敞喜极而泣,他是真高兴,如同打了一个胜仗,儿女之情的胜仗。
然而朱媺娖接下去的话,让张同敞笑容凝结在了脸上,“朕就一个要求,他……不能死!”
“臣……谨遵圣意。”
……。
吴王府。
此时的吴王府,一洗之前的人丁稀少,早已车水马龙、宾客如云。
但,没有人能见到吴王本尊。
三天之内,吴争就没见过什么人。
时值深夜,吴王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如果让张同敞知道,在吴争面前的三个人是谁,怕是张同敞得买块嫰豆腐,直接撞死算了,这还玩啥呀?
黄道周、夏完淳、廖仲平,他们凝视着吴争的背影,脸色沉重。
除了黄道周本身在城里,夏完淳、廖仲平按理一个应该在大胜关外,后者该在太平门外。
他们能聚集在王府,吴争的跟前,绝不仅仅因为应天府内,长林卫已经渗透到如水银泄地的地步。
这样身份的人能无声潜入城门,最关键的,还是人心。
对,人心。
没有人是傻的,没有人不长肚脐眼。
北伐军江北鏖战三个月,收复徐州、兵锋直抵兖州,加上射杀多尔衮,吴争在军中的威信,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不管是北伐军,还是京卫二卫,在将士们眼中,吴争就是神。
谁能阻拦神?
谁敢违抗神?
夏完淳、廖仲平就凭一道吴王调兵令,昂首挺胸、堂而皇之地叫开城门。
大将军,天下兵马大将军,很显然,张同敞高估了自己的权力,也低估了吴争一呼百应的威信。
其实到这时,只要能亲眼目睹夏完淳、廖仲平出现在一夜的人,都能清楚地认识到,无人能拦吴王殿下想做什么,想做任何事,就算是皇帝……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