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岱留守,孙之獬自告奋勇地自荐前往招抚,多尔衮信了,授以兵部尚书衔令他招抚江西。
可惜,到了江西之后,军民没人搭理他,“久任无功,市恩沽誉”,多尔衮大感失望,于是也不再搭理孙之獬,不久孙之獬就被革职为民。
如果仅仅是这样,尚不算罪大恶极,本来嘛,大明朝养士几百年,可一旦灭亡,愿意与之一起慷慨赴死的读书人却没有几个。
京城死国难者,大臣不过东阁大学士范景文以下二十一人,很多人摇身一变做了新朝的臣子。
若真要以此,来定一人生死,怕得杀光江北读书人之七成。
孙之獬之所以被百姓憎恨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那是因为他向多尔衮的谏言——剃发令。
事实上,清军入关的“剃发令”有过两波。
第一波是多铎施行的,直接引发了江阴屠城和嘉定三屠,主要集中在江南。
而第二波,就是孙之獬这汉奸向多尔衮谏言“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剃发令”之后引发的。
汉人几千年来皆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的观念教化。
剃发令使百姓失去了作为汉人的标志和不做奴隶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于是一场悲壮激烈的反剃发斗争由此引发,有多么惨烈、死了多少人,是难以想象的。
短短三年间,先有山东与天津之间的百姓起义多达十七起。
有山东兖州农民丁维岳、张尧中率众举行反清起义
有庆云杨思海冒充天启帝嗣子聚集民众数千人反清,但仅半年间,被镇压。
有天津妇人张氏自称天启帝的皇后,与王礼、张天保印制玉印、令旗,组织抗清队伍,人数多达二、三万人,也是仅不足半年时间被剿灭。
而声势、规模最大的一次,也就是张煌言此时所说的,山东谢迁起义,前后历时三年,因义军首先把矛头对准与清勾结的当地地主、汉奸商贾,没收了他们的财产、粮食,分给当地贫苦农民,受到了农民的拥护,势力发展很快,被清廷称之为山东“第一巨寇”,人数最多时高达五、六万之众。
年初时,谢迁和丁可泽率起义军里应外合攻陷了淄川,逮捕了孙之獬,当众宣布其罪状并处以极刑,手法与此时民众呈上处置陈洪满了的方案雷同,孙之獬直系亲属八人也被全部处死。
之后,谢迁率领起义军据守淄川县城达两月之久,后被清军挖地道用火药轰塌城墙,失守败亡,军师赵束乡被杀,谢迁被俘押往京城。
顺便多说一句,即使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虽然他为了陈圆圆而“尸山血海壮婚礼,锦绣河山做嫁妆”,但也不同意实行剃发,他还曾为了制止“剃发令”而当众与多尔衮起过争执。
可见“剃发令”在当时民间汉人中,是多么不得人心。
所以,听到张煌言以孙之獬的下场来说事,吴争心里有升起一股无名的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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