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中一袋用稻草捆扎的袋口散了,粳米“哗”地撒了一地。
吴争这才留意起来,前后望了望。
然后问张煌言道:“玄著兄,之前大将军府辖下杭州、嘉兴、松江三府,都已经不再以粮食征税,怎么此地还有如此庞大的粮食装运?”
这话没错,时下已近隆冬,不是粮食的收获季节,一辆车至少得装载五石左右的粮,这车队少说也有六、七十辆,那就是三、四百石粮食啊。
一个县城内,如此庞大的运粮车队,如果不是官府转运,怕很难见到。
可问题是,吴争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和莫执念定下农税减半,并以每三年为期,一成一成地往下减免农税。
而三府之地,百姓多以茶叶、蚕桑、纺织为业,
所以,对于农税也效仿张居正的“一条鞭法”,不收粮食,而是折为银子征收。
三府的粮食本就只能自给自足,几乎不往外地输出。
更多的时候,由于需要备战,莫执念就以商会名义,由商人向湖广、福建购买粮食。
这也是之前商会席本桢、陈文奂、程本原等商人要聚众向大将军府请愿,提高粮价的原因。
因为吴争定下的米价,三年未曾浮动了。
商人们从外地购来的粮,几乎是贴着银子低价在杭州三府卖。
问题是不卖还不行,因为这是大将军府为了储备粮,给商会下得死命令。
眼下,这么大量的粮食转运,确实让吴争起了疑心。
张煌言摇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要不……我去问问?”
吴争点点头道:“别露了身份。”
张煌言应着去了柜台,找酒肆掌柜打听。
过了一会,张煌言回来。
吴争看他的脸色不太好,便问道:“莫非这其中真有官员在贪脏枉法?”
张煌言沉默不说。
吴争也没有追问,他知道,张煌言迟早都会说。
果然,张煌言愣了一会就抬头看向吴争道:“这事虽然可恨,但还真不违法。”
吴争惊讶道:“这话怎么说?”
张煌言道:“嘉兴府与苏州府邻接,却分别属于王爷大将军府治下和朝廷治下。两地政令各不相同,嘉兴府以银子征税,可不到百里地的苏州府,却依旧为粮为税。有了这差别,两地商人就趁机来回贩运粮食,两、三年中,竟在两地造就了一批暴富之人,尤以郑家为最。门外那队粮车,就是秀水郑家的……嘉兴、苏州同为大明疆土,而这伙奸商却来回贩粮谋取暴利,更有甚者,囤积粮食、哄抬粮价、盘剥百姓,这样孜孜不倦地来回运粮,无端浪费了民力和运河运力……王爷,这事得管,我要将这批奸商一一绳之以法,以平民愤!”
吴争想了想道:“是得管!可绳之以法,就不对了。大将军府没有下令禁止贩卖粮食,所谓法无禁止皆可为,你需要的是尽快完善律法,而不是不教而诛。”
张煌言思忖道:“可这法很难修改,两地征税方式不同,加上粮食大年小年,势必造成两地粮价差异。若禁止贩粮,则同样会引起其余五府之地商人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