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以下,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最简单的道理,朝廷诸公能不明白?可他们心里明白,做得却是另一回事。这已经成了常例。”
“朝廷这一年的赋税,多少也有三百万两吧,可入国库的,仅一百九十多万两,近三成的损耗啊。这在杭州府,不可想象,那会让许多人掉脑袋。”
“听说朝廷也提高了士兵的饷银,可我听说,二两一月的饷银,到士兵手上,却只有一两二钱……可笑啊,这钱去了哪?岳父是太傅,能说出个一、二来么?”
“我还听闻,户部下属钱庄的本金,已经动用了四成,连储户的银子也都已经有挪用。哼……明明是一条康庄大道,生生走成了一条死胡同。”
“一边嘴里喊着改革、清明,一边变本加厉地往自己口袋私吞国帑,从上至下的腐烂,这一身的臭味,就算刮骨都清除不了。我不否认,当今皇帝确有振兴之心,可他实力不足,又无容人的肚量,他只能借助这个阶层,可一旦被这个阶层粘上,借力越多,皇权的公信度损失就越大,直至重演他父亲崇祯帝的悲剧。”
“我当初在绍兴府,倡议拥立长公主监国,为得就是长公主不懂政治,却有一颗公正之心,如此可以慢慢还朝堂清明。可现在,义兴朝有了皇帝,而他显然与我理念不同。那么,我只有重建一个势力,让皇帝治下的臣民,看得二者之间的不同,然后自发地改变。这是我能想出的最有效的方式了,至少,在将来决裂之时,我族同胞可以少死人。”
钱肃乐轻叹道:“你说的,其实老夫都明白,只是可惜了长公主……哎,造化弄人啊。”
吴争抿了抿嘴,坚定地道:“与北伐大业相比,儿女情长可以放在一边。”
钱肃乐适时岔开话题道:“对于陛下封你会稽郡王之事,你如何看?”
“在这事上,陛下没有听听岳父的谏言?”
钱肃乐摇摇头道:“老夫只比你早回来三天,一到就听说了这事。”
“这么说来,应该也不是钱谦益、陈子龙等人的提议?”
“照理说,不是。”
吴争苦笑着摇摇头道:“咱的皇帝,看来城府又深了许多。”
于是,吴争将朱慈烺要组建总计一万五千火枪军的事,与钱肃乐说了。
钱肃乐闻听,皱眉道:“一万五千人,那至少得近百万两现银,国库哪有这么多银子?那你是应下了?”
吴争道:“我也得能拒绝啊。若是拒绝,我怕陛下能当场将我从辇舆上赶下来。不过我倒是赞成此事的,与其国库被蛀虫蛀空,不如将它化成军力,如此,至少义兴朝在将来的北伐中,有兵可用。”
钱肃乐皱眉道:“老夫不解的是,所需的银子,会从哪来?”
吴争古怪一笑道:“不管从哪来,只要是真银就行。”
钱肃乐瞪了吴争一眼道:“你何时离京回杭州府?”
吴争道:“明日大朝之后,我便回去。短时间内,北面不会有战事,我的精力得放在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