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道就不怕惹天下人耻笑吗?”
“大明朝被天下人耻笑的事还少吗?朕不介意多这一件。朕只知道,宝器不能与臣子共享,此乃天下大乱的诱因。只有整肃内部,集所有权柄于朕手中,方可上下同心,全力抵御外敌。”
周思敏有些慌乱,她害怕自己成为夫君的软胁,“陛下就不怕妾身自尽吗?”
朱慈烺微笑道:“朕不信,凡是心里还存有希望的,都不甘心自尽。朕就是这么熬过三年的。”
周思敏颓然软倒在地,她确实不甘心自尽,因为她心中还有希望,希望着夫君能救她,希望她还能为吴家诞下儿子,她还希望能与吴外姓白头到老……。
朱慈烺满意地笑着,就象打胜仗了一般。
“你放心,他一日不死,你便可不死。”
朱慈烺如猫戏老鼠般地眼神看着惨白的周思敏道:“可据朕所知,敌酋多铎已经占领绍兴府大部,他所率二千骑兵,一战便折损超过半数,如今逃窜至平岗山苟延残喘,怕是……很难过这一关了。”
周思敏尖叫起来,“不——!”
……。
“磨难之人多阴诡!”钱肃乐叹息道。
这话很耳熟,马士英也曾这么提醒过吴争。
一个奸臣和一个忠臣,对于一个人有了几乎相同判断,这未尝不是一种悲哀。
可这是阅历深厚的老者肺腑之言。
钱瑾萱默默地替父亲摇着扇子驱炎。
九月天(农历)的秋老虎让人不动也一身汗。
钱肃乐扭头看了女儿一眼,轻叹道:“早知如此,为父应该让你随他去杭州的。这么说起来,倒是为父坏了你的这桩姻缘。……你怪为父吗?”
“不。爹爹是正直之人,行事光明磊落,女儿又怎会怨爹爹呢?”钱瑾萱轻声安慰道,她的螓首慢慢抬起,眼神坚定地说道,“况且女儿既已被爹爹许于吴家,那就算是死,也是吴家的死人,又怎会是爹爹坏了女儿的姻缘呢?”
“哎——。”钱肃乐长叹道,“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为父,太过执拗。如今陛下派兵围了咱家,为父怕祸及你啊……若是能悔了这门亲事,或许还能把你择出去。”
“女儿无悔。”
“也罢。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为父不逼你,生死荣辱但凭天命吧。”钱肃乐拿起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那你该去镇国公府看看,虽说没有过门,可名份在,国公府已经被陛下派兵围了,你就拿为父的名刺前去,只要陛下还没降罪,为父依旧是当朝太傅,没人敢不给为父这份薄面。”
“爹爹。”钱瑾萱轻了一声,“女儿是想去……可如果真去了,女儿担心会牵累爹爹。”
钱肃乐呵呵笑道:“傻丫头,你爹是怕被牵累的人吗?若是要被那小子牵累,怕已经牵累上了,你九叔、你兄长可都在他的麾下……去吧,堂堂正正地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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