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远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才对。
他想劝说,也想求情。
可慢慢地陈胜领悟到了吴争的意图,于是闭上嘴,在一边隔岸观火起来。
沈致远已经被拖到门口,他确实是急了,于是大骂道:“好你个吴争,你六亲不认……你卸磨杀驴。”
吴争差点没笑喷出来,努力板着脸道:“你小子是谁亲戚?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本公杀驴!”
沈致远这时哪还管是驴是马是骡子,他急道:“吴争,我真冤啊,父老乡亲到平岗山求,你说我能不出兵吗?你我都是上虞人,那些可都是同饮一江水的乡邻,你能见死不救?”
“我说你救人有罪吗?”吴争厉声驳道,“本公说的是,你不该捆绑王将军,你瞧瞧,被你当着将士的面捆成这般模样,叫王将军日后如何带兵?难道让他卸甲归田不成?”
王得仁开始时也不解,是,沈致远确实犯了军纪,也确实冒犯了自己这个上官,可当时事态紧急,出兵乃权宜之计,而擅杀金声桓,严格来说,也非罪,如果是降职、罚俸,或者鞭打、军棍,都在常理之中,可要由此斩杀,这就有些不妥了。
毕竟金声桓屠杀百姓属实,但这事严格说起来,金声桓应该是自卫过头,也罪不当死,但如今人已死,自然什么黑锅都得他来背。
王得仁自然是不会替金声桓抱屈的。
可听吴争说话,王得仁越听越不是味了。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什么叫“日后如何带兵”,什么叫“让他卸甲归田”?
王得仁心中一激零,敢情,最后是自己最倒霉?
不对,这事不能再这么下去。
如果吴争真杀沈致远,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应该是让自己卸甲归田了。
王得仁赶紧道:“镇国公息怒,沈千户虽说莽撞了些,但罪不致死,今日事出有因,金声桓虐杀百姓,论罪当诛,杀之,乃顺天意平民愤。至于末将受了些委屈,说开了也是误会,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沈千户……赔礼也就是了。”
吴争惊讶道:“这小子目无上官,羞辱于你,本公这可是为王将军出气。”
王得仁正色道:“那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一时羞辱,末将不放在心上。”
吴争由此大赞道:“王将军果然忠心,当为军中之表率,也罢……来人,请王将军下去休息,今日将军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明日本公再与将军商议善后之事。”
王得仁还想说些什么,这时陈胜上前,挡住了王得仁的目光,抬手一引,道:“王将军,请!”
王得仁哪还敢说什么?只好应道:“末将遵命。”
又向陈胜一拱手道:“那就劳烦陈将军了。”
沈致远哑然,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直到陈胜、王得仁从他身边经过后,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吴争轻轻一呶嘴,那几个拖拽沈致远的士兵松开了沈致远,悄声退下。
吴争走上前去,沈致远下意识地一避,“你……你不会是还想踢我吧?”
吴争失笑,上下打量了沈致远一眼,道:“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想看。你小子竟敢以三十六骑去冲击二、三千人,着实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