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显然连夏完淳自己都说服不了,他的声音渐渐低了,直到不说话。
这是一场庆泰朝上下、君臣一起合谋之事,能用一张嘴说服?那真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一切的所为,就瞒着吴争一系。
张煌言能送信至此,那怕是念着与吴争相交一场,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其中缘由,不言而明。
太子,是普天之下,凡大明疆土,皆认可的大义,岂是他一个身世未明的惠宗后裔所能比拟的?
吴争哂然一笑道:“你什么事都不要管,还是好好在此养伤吧。”
直到门口,吴争突然回头道:“若此次我真与令师对立,你会作何选择?”
夏完淳沉默下来。
吴争苦笑一声,道:“我明白了。”
说完迅速离开丹阳。
……。
直到朱慈烺出现在洪武门前,应天府臣民这才知道,前朝太子回归。
于是整座应天府都沸腾起来。
加上战争的远去,百姓们欢声笑语,坊间更是莺歌燕舞,因为,他们有太子了。
太子与皇帝之间,所缺的只是一个前提。
那就是皇帝没了。
有道是朕活着,你就永远是太子。
很显然,庆泰朝没有皇帝。
那么太子登基的障碍就不存在了。
而现今监国,长平公主朱媺娖与太子那可是同胞兄妹,无论从公义还是伦理上,都没有如何可以指摘之处。
一切是如此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监国朱媺娖挟百官阶阶迎太子于洪武门前。
一时间,所有官员都明白,监国怕是离退位的日子不远了。
没有人去想当朝两位正率军与敌浴血奋战的国公会是什么态度,因为他们是臣嘛。
新君登基犒赏群臣、大赦天下,自然少不了二位国公该得的封赏。
对,臣子嘛,受着这得了呗。
马士英心中那叫一个急啊。
他被“看护”起来了,除了在洪武门前迎朱慈烺,别的时间,他都被一队禁军跟随着。
马士英知道,这下完了,彻底完了。
早就知道,这朝堂已经不是他待得地方,可奈何心中还是想占据个位置,图图身后之名。
那小子啊,什么都好,可终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你说担着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名,行得却是岳爷爷般的忠义之事,何苦来哉?
若是守在不动,哪会有今日之困局?
这世上人心,从来都是趋利避害,你一旦失势,便是墙倒众人推的结局,谁还在意你曾经有大功于朝?
马士英绝望了,他知道,吴争如果一旦失势,或许性命无虞,可自己不一样,一旦失去吴争这座靠山,往年的旧帐,那就得被全部一一挖出来,还得算上利息。
可他确实是什么事都做不了。
要人没人,府中那十几个仆人,早已被看得死死的。
只能徒叹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