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能让张煌言如此服气,就太不合大明朝文武官员之间的惯例了。
就在洪承畴心中惊愕之时,吴争继续对张煌言道:“人家远来是客,虽说是恶客,但终究是客,瞧瞧人家一大把年纪,且做了罄竹难书、天怒人怨诸多恶事,说不定被你一气之下,有个好歹,不知道的还说我朝不懂待客之道呢……呃,洪大学士别见怪,吴争也是实话实说。既然是熟人,那就不多寒喧了,直接谈停战之事吧。”
洪承畴本来都想好反击了,偏偏吴争转换了话题,只好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闷声道:“那就谈吧。此次双方交战,缘于庆泰朝无故毁约,派出水师援助福建。致使双方在长江一线发生战争,无数生灵涂炭。故责任在你方,我朝上体天心,不忍目睹江南变成一片废墟,故同意与你方重新签署停战协议,但你方须撤出镇江城,并对我朝因此战造成的伤亡进行赔偿。”
庆泰朝一方出席官员无不怒容满面,所有的眼睛都看向吴争,他们希望这个少年国公,在谈判桌上也能象在战场上,给清廷雷霆一击。
吴争脸色平静,端起茶盏嗞了一口,然后就闭上了眼睛,清廷怕是有了证据,毕竟前去福建的人数太多,这事明着抵赖反倒落了下乘。
那边庆泰朝官员面面相觑,清廷那方也莫名其妙,还以为吴争在思考怎么应对洪承畴的话。
可半晌过去,吴争象是睡着了一般,就差点打呼噜了。
清廷官员窃窃私语起来,副使陈洪范凑向洪承畴嘀咕了两句之后,洪承畴沉声道:“镇国公莫要欺人太甚!要知道,我朝八万精锐已经兵至徐州,但凡谈判不成,随时便可南下。”
连张煌言都觉得有些过份了,伸手指捅了捅吴争的腰。
吴争总算是睁开眼睛了,他抬手擦拭了一下本就不存在的口水,歉然笑道:“抱歉,抱歉,连续征战,从丹阳到镇江,再到丹徒,两天打了三场大战,身体疲乏在是情理之中,还望诸位体恤。好在不负朝廷重托,百姓期盼,歼灭了……唔,我算算,丹阳五千骑兵,镇江一万多人,具体数字还真没统计过,但有一点,镇江清军守将固山额真叶臣逃跑时,仅带走不足千人,丹徒之战,我朝建阳卫一万人生生挡住了二万多清军的反扑,虽说建阳卫伤亡不小,可江心岛清军的折损,以惨重二字形容,怕是一点都不为过。至于仪真嘛,我是没有亲见,就无法判断输赢了,只是听说,清廷临阵换帅,以吴三桂替代郑亲王济尔哈朗,率江北六万清军攻仪真十日毫无进展……我就纳闷了,就算徐州有八万清军,那又能如何?”
没等清方官员出言相怼,吴争一抬手,作住口势,然后回头问张煌言道:“玄著兄见过人打架吗?”
张煌言正听得解气,骤闻吴争问话,只是不知道吴争用意,于是点点头应道:“倒是见过几次。”
“那玄著兄可知道,打架完了之后,哭着喊着要赔偿是哪个吗?”
“……。”张煌言有些忍俊不禁。
吴争斜眼看着洪承畴,自问自答道:“肯定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
这话引得庆泰朝官员哄然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