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可以确定的,只要圣上病倒不能理政,两党之间就会有场殊死搏斗。庆王这边如今已经争取到了祈允灏,太子那边虽然也有些兵马,但到底圣上的亲兵握在定北王父子手里,到了危急时刻,皇后与东宫则不得不走定北王这条线了。
如果说定北王被皇后争取过去,那祈家父子就从家仇变成了政党敌人,这是个大大的悲剧。而实际上定北王手上的兵马也包括祈允灏手上的兵马,如果真要分党而立,那祈允灏与陆诏这边会弱势许多。那时候谁赢谁输,就不一定了。
所以定北王迟迟不表态,其实不光对太子那方带来了压力,对于陆诏这边,压力也很不小。祈允灏他们头疼的,也许就是这个。
琉璃摸了摸他拧结的眉头,靠在他肩窝上。
“对了。”他忽然抽出一只手来,从旁边拿过一个纸袋,“给你带了御膳房的烧麦。”
琉璃一摸,居然还是温热的。再看他斗蓬上被雪打湿的斑迹,想也知道这一路回来有多么赶了。
“你们布署好这些,还需要多久?”
他们一定不只是惦记着定北王这边的走势的,一定还有自己的布署,眼下着急,不过就是因为还没有准备好罢了。
祈允灏抚着她的头顶,说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在圣上不能理政之前,我们必须把这些做好。但是眼下看来,想要争取半年一年的时间,还是有些难度。因为——”
“因为什么?”琉璃仰头瞅着他。他怔怔看了她片刻,忽然又把目光别开了,“算了,这些不关你的事,你安心做你的事就好了。”
说着把斗篷解了,走到衣橱前去换衣服。
琉璃见他如此,便也罢了,起身让人打水侍候洗漱。
虽然说两人间有相互坦诚的协议在,可琉璃也有分寸,男人们要办的事是不必方方面面都跟自己交代的,尤其是这种要紧的大事,女人该回避的还是得回避。这种时候她只要知道他的大方向以及正在做的事就好了。
但是心里还是担忧的,翌日早上送他出门,在二道门下就不由叮嘱道:“你要小心点。”
祈允灏捏了捏她的手,打马出门了。
上晌去荣熙堂回来,琉璃唤来冰凌道:“去兰馨苑请含雪姑娘,就说王爷前儿个去打猎回来,赏了只麂子给我,我让厨下烤了,请她过来吃烤麂子肉。”
冰凌点头,出门到兰馨苑来了。
含雪正在修剪才采来的几枝梅枝,听得冰凌这么一说,目光便就闪了闪,说道:“王爷待咱们奶奶可真好。我进来这两年,可没见过王爷亲自对二奶奶赏过什么东西呢。”
冰凌道:“是啊,也不知道怎么的,王爷对咱们奶奶竟格外亲厚些。前儿个听王爷跟前的小厮说,奶奶那日送去荣熙堂的河蚌,王爷让人按奶奶说的熬了汤,喝了后还大赞味美呢。我觉着,这多半是王爷跟将军关系见好了的缘故吧。”
含雪哦了声,放下手上剪子来,说道:“王爷如今跟将军关系很好么?”
冰凌道:“内情我就不知了,不过近来王爷可没怎么找将军的不是。”转而又一笑,“姑娘要想知道,自己去问将军不就是了么?”
含雪幽幽叹了口气,“我如今要见将军的面,哪有那么容易?”
冰凌抿唇,垂头半日,说道:“姑娘要见将军,其实挺容易的。”
含雪目光一顿,看她片刻,忽然浮起丝笑意,说道:“奶奶请我吃茶,我也没什么好回赠,你帮我拿着这些梅,就当是一番心意。”
冰凌哎了声,随即连同梅瓶捧起来。
到了正房,琉璃这边早已经拿小茶炉子烧了滚水,切好一条条的烤麂子肉,摆好几只点心碟子等着了。含雪微笑接过冰凌手上的梅瓶,递上去摆在茶几后的条案上道:“早上新摘的,顺手送个人情,奶奶可别嫌弃。”
琉璃笑道:“也就你有这份雅兴,我这大俗人,可连后园子梅花开了都不曾知道。”说着便朝帘下一摆手,唤人过来沏茶。月桂抱着一叠衣服出来,冲夏至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沏茶。”夏至于是急走过来,提起炉子上的小水壶。
月桂抱着衣裳侧身过去,忽然尖叫一声退开两步,慌乱之中顺手一推,夏至手上的滚水便就泼洒了出来,淋到了腿上脚上,疼得她也是筛糠似的一颤,险些连手上的水壶都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