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敛去笑容,望着余氏道:“你不吃,那我就说正题。你我都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人,你知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来送饭给你,既然送了,就总要带点什么回去。我问你,聂氏姐弟合伙收购饷粮,你从中拿了多少银子?”
余氏一震,目光顿时又变得阴狠:“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琉璃沉下脸来:“不但你死,你几个儿女也要跟着受牵连!拿饷粮赚皇家和百姓的钱,圣上会饶了你吗?到时你余家也逃不过责罪!何廷玉何廷芳说不定会因此丢官,还有何毓华,当时前线因为这批粮食死了多少将士?爱兵如子的定北王,他会饶了她,饶了你们吗?!”
余氏脸色变白,但仍是强作镇定,冷笑起来,“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廷玉他已经不当我是娘了,你们何府过河拆桥,当年为了升官发财便百般地求我余府,如今官也有了财也发了,便把我当犯人一般关押起来!你们丢官也好送命也好,都该得此报应!”
“报应?”琉璃气极反笑,“你眼下这般,才真正叫报应!”
余氏发泄了一番,反倒像是平静了,抬步走到桌旁,款款坐下了,看了琉璃一眼,扬唇道:“我知道你如今风光得很,很受长公主殿下青睐,如今外头让你与小世子结成姻缘的呼声又很高是不是?可是你别忘了,你一日不嫁进淮宁侯府,你就一日是何府的庶女!一个庶女,她有什么资格,喝令一个主母交待情况?她有什么能耐扭转何府的命运?我就算要说,也绝不会对你说。所以,你今天就算送了饭菜给我,也从这里拿不到任何东西去!”
她举起面前牙箸,从容夹起面前素烧丸子吃了半口。
琉璃看了她片刻,叹道:“你真正就是属于那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说着,她低头从袖口里拿出一封信笺,展开递到她面前。“这是我代你写的一封认罪书,这上头把所有的罪行都替你一人承担下来了,并且交代与何府无关,乃是您的父亲与大理寺卿合谋为之,你看看,过过目。必要的时候,我就替你呈上去,救救何府。”
余氏鄙夷地看着她,“你代我写?谁会相信?”目光落在纸上,她眼里的鄙夷忽然就转成了惊恐,再看了看,她倏地把信纸拿在手上,失声道:“这怎么是我的字迹?你——你会仿写我的字迹!”
琉璃言笑晏晏,“诚然如此。”
余氏石化在当场,半刻后忽然疯了也似的跳起来,越过饭桌扑到她跟前捉住她手臂:“你!是你!是你捏造的我的书信,是你害我被他们夺了封号关在这里!你这个贱人!”
琉璃不反抗不挣扎,一个久病在床的人有什么好惧的?她抬起手将手臂上她的手拈开,拂了拂衣袖道:“贱人不贱人,由不着你说。总之你要多少你自己的亲笔书信,我就给你多少。不瞒你说,我这里还写了封举报大老爷如何联同你父亲一道卖官鬻爵的信,想交到都察院正使手里。当然这信凭正使与大老爷的关系,肯定不会交到圣上手中去。但是你觉得大老爷看到之后,会对你怎么样呢?”
余氏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脸色忽青忽白,抬头看着琉璃,仿如看着索命的无常。
“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他应该首先会将你休了,或者干脆把你杀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灭口。”琉璃说话慢慢的,轻轻地,还带着点轻松的笑意,“到那个时候,任凭你出身再高贵,对长房有多大贡献,还有多么地为着儿女们着想,他们都会恨不得你死,因为只有你死了,才不会出来祸害他们,才会清静。”
余氏大口地喘着气,寒冬腊月里,她额头竟然冒出了大滴的汗珠。
“你,想怎么样?”
这一刻里,这位生来便目空一切的何府大夫人终于有了恐惧的感觉,当初她是多么信心满满地认为可以将这个庶女牢牢地握在手心里,像猫捕鼠般左右着她的一切,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才是她手心里的老鼠,而她,才是那只躲在黑夜里伺机而动的猫!
“前不久,聂氏曾让绮罗来找过你,她找你做什么?”琉璃不再兜圈子。
余氏看着地下,隔了好片刻才说:“她说她兄弟聂未良告诉她,有人在偷偷查当年被收购过饷粮的那些商户,特别是有霉的那批,让她口风紧些,莫被人探知了明细。她是来让我守死这秘密的,说就算出了事,也不能把她抖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