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就饶不了自己。惩罚手段太多了,其中最令人不寒而栗的,就是“把教士与修女之间性别互换”。
那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删减或增加手术。一旦被裁定罪责,接下来的惩罚将以每天五百次以上的递增。千万不要以为体能耗尽就可以躺在地上喘息虚度,来自加百列城地下的神秘实验室早就准备好了各种药剂。只要区区一个安瓿,受罚者立刻变得猛如虎,壮如牛,他将在狂放与无法停下来的强烈亢奋状态中嚎叫着死去。就像受伤的野兽,永远面对着猎人手中刀枪,一秒钟也得不到休息,被活活累死。
他们永远不可能得到来自同类或异性的帮助。罪犯打过针后就扔进最阴暗的囚室,为了得到释放,他们必须自己寻找解脱之源。索姆森主教亲眼见过那些可怜的人用指尖在坚硬的墙面上抠,丝毫不顾飞溅的鲜血和碎肉。他们唯一想得到的就是一条缝隙,或者类似的东西。
那画面实在太美了,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很多消息与想象中不符。
对于巨人拥有火枪和大炮这件事,索姆森主教觉得可以理解。攻下锁龙关的时候,在仓库里就发现了很多武器和火药。经过检查,发现很多都是王国联军曾经装备过的旧型号。
战争胜负会导致败方有大量武器被缴获,这很正常。
关键还是在于“六号”。
它们究竟在哪儿?
索姆森主教从未想过“六号”被消灭之类的事情。在他看来那几乎没有可能。这种强大的兵器只要投入实战堪称无敌,就算是横扫整个南方大陆也没有问题,更不要说是野蛮愚昧的北方巨人。
六号最大的弱点的是怕火。然而索姆森主教不认为北方巨人会在短时间内看穿这一点,并作出针对性的反击。教廷高层曾就这次战争进行过详细推演,锁龙关的巨人守军代表着他们的最强战斗力。如果连那些常年驻守要塞,经验丰富的精锐老兵都无法看穿“六号”的弱点,其它的北方巨人自然难以察觉。
说到用火进行遏制,这在之前的推演过程中同样成为教廷综合考虑的一部分。刚投入战斗的“六号”最弱小,但只要随着战斗烈度不断增加,被“六号”吸收吞噬的生物数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它们也就从区区两位个体迅速分裂更多,形成一支庞大的军队。到那个时候,就算北方巨人知道“六号”怕火也无济于事。
综合各方面因素,索姆森主教对“撤军”这件事一直报以反对和抗拒,甚至在卡利斯公爵表明态度后,主教仍然固执己见。
原因很简单————北方巨人之前在锁龙关一战中实在输得太惨了。攻占这座要塞的意义是如此重大,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次战争必胜。
必须稳住!
必须与北方巨人接触一下,看看他们的真实战斗力。
如果连敌人的面都没能看见,仅凭着一些溃兵带来的消息就转身逃跑,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
无论输赢都必须打一仗,否则在教皇陛下那里就没法交代。
索姆森主教发了狠。他要求整个教廷军以营地为基础,在最短的时间里构筑防御工事。同时派人联络位于西面的撒克逊王国主力部队,要求对方向自己靠拢,共同对敌。
……
两小时后,索姆森主教强大而坚持的信念彻底崩溃。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他接连收到一连串的噩耗。
北面方向出现了更大规模的金雀花王国溃兵集团,人数多达十万以上。他们像一群乱哄哄的疯子冲进教廷军营地,无论开枪射杀还是以死亡做威胁都不管用。潮水般的人流冲进营盘,根本不管什么所谓的信仰。这些溃兵最大的目标是粮食仓库,他们甚至抓住教廷军中的一些军官,逼问出后勤物资的存放位置,然后蜂拥而去,从粮车上抓起大块面包,不顾一切往嘴里塞。
在饥饿面前,圣主就是一个屁。
正在构筑的防线尚未建立就已经崩溃。愤怒的教士们纷纷率军反击,他们以排枪阵列残酷射杀了多达数千名溃兵,好不容易稳住了局势,也抓住了更多从前线逃回来的人,确认了巨人大军就在后面不远的消息。
撒克逊王国主力也派来信使,通报了己方营地被溃兵冲击的事情。他们那边的情况更严重,北方巨人先头部队已有接触。在信中,撒克逊主将表示巨人战斗力极强,综合目前掌握的情报,打算尽快撤军,退往锁龙关方向,依托那里的地形优势再做打算。
第三份,也是让索姆森主教最为震惊的报告来自南面,加盖在信件表面的火漆印表明发信人是卡利斯公爵。他率领莱茵王国主力部队提前撤退,现在已经抵达神威要塞。
“尊敬的主教阁下,情况比我们想象的严重。无论您是否相信我说的话,但神威要塞已经被巨人占领。我们得不到任何补给,南下的路被彻底封死。我怀疑这场战争本身就是一个巨大骗局。北方巨人根本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野蛮又愚昧,他们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狡猾。他们放弃了锁龙关,并在那里抛出多达几十万的诱饵,我们像毫不知情的鱼那样吞了下去,带着对胜利和财富的向往一路北上,结局却是后路被截断,所有人被关在了笼子里。”
“您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必须立刻率领军队撤退。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攻下神威要塞,那么就连圣主也无法拯救我们。”
索姆森主教瞪大双眼,死死盯着信纸末尾的落款。如果不是他非常熟悉卡利斯公爵的签名,同时确定印章没有作伪,他一定会认为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假的,是所有人联合起来欺骗自己。
他召来了贴身教士。
“传我的命令,全军撤退。”说出这句话几乎耗尽了索姆森主教所有的力气。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条突然离开水的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缺氧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