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让那些白人尝尝我们的厉害。”
云凯双脚并拢立正,恭敬地行了一礼:“是,我这就下去安排。”
“还有!”天浩叫住正准备转身的他,再三叮嘱:“立刻派人与暴齿取得联系,告诉他:一定要像钉子那样给我牢牢钉在神威要塞。无论花多大代价,都必须守住。”
……
锁龙关以北,王国联军临时营地,莱茵主营。
植物对温度的敏感度远远超过人类,它们已经感受到冬神即将远离这个世界,按照令人高兴的循环原则,接下来的几个月将由春神接管。很多灌木和乔木枝头已经冒出了点点嫩绿,它们从严寒中苏醒,迫不及待想要抽枝展叶,在明媚春光中展现自己最傲人的一面。
黑夜中看不见绿色的枝条,植物们也很有耐心。它们在沉睡中安静等待着春神召唤,然后一齐爆发,让枯燥的大地重现颜色。
卡利斯也在睡觉。虽是行军途中,可他毕竟是一位公爵,光是用大块木头搭起来的床铺这种待遇就超过了绝大多数军官,更不要说是普通士兵。厚厚的皮裘,干燥柔软的棉被,睡前还要提前用旺火炭盆将营帐内部提前烧热……公爵睡得很香,鼾声如雷。
被副官从沉睡中唤醒的感觉很糟糕,烦躁困顿的卡利斯甚至有种拔出挂在床头佩剑直接把副官刺死的冲动。这年头只是在脑子里一晃而过,公爵叹了口气,强迫着自己离开温暖舒适的被窝,带着因中断睡眠引起的轻微呕吐、恶心、眩晕、麻木等诸多不适感,披上外套,穿上鞋,在副官的带领下走出宿帐,来到位于附近的另外一顶帐篷。
这里是厨帐,也是随军厨师平时做饭的地方。
用拼接木板临时搭起的条形长桌旁,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那里进餐。他蓬头垢面,长时间没有梳理过的头发在污垢浸染下变成了绺子,从前额上垂下来。面颊与脖子上有大片污渍,有些看上去明显是干燥的血痂,有些不知道究竟是污泥还是粪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卡利斯却通过对方的衣领和袖口判断出那是做工考究质的细棉布衬衫。尤其是一块从男人衣袋里露出少许边角的手帕,在摇曳烛火映照下反射的光泽表明那是一块丝绸。
好奇心压倒了卡利斯一直保持的少许戒备和警惕。他直接走到餐桌对面,看到了埋头于食物之间男子的大半个面部轮廓,不由得发出惊呼:“弗拉马尔,真的是你?”
维京公爵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仍然低头专注地大口咀嚼。
他显得很饿。
现在是夜间三点多,被副官临时叫醒的厨师站在帐篷尽头,带着满脸的幽怨与愤懑,以极其缓慢的动作切着洋葱。案板上摆着洗干净的土豆和胡萝卜,看样子是打算用头天剩下的牛肉加上这些材料混煮成杂碎浓汤。这工作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时间上令人感觉很不愉快。
弗拉马尔专心对付着一条烤面包。这玩意儿用最优质的面粉制成,在军队内部只供应高级军官。为了方便,也为了确保特殊风味,这种棍式面包长度约为一米,粗大的直径需要成年人双手才能合拢。正常情况下,一条这样的面包相当于三个人一顿的口粮。
摆在弗拉马尔手边的面包只剩下三分之一,旁边的大号餐盘里摆着一大块已经切成片状的猪肉香肠。
如果不是看到他那种疯狂且贪婪的吃相,卡利斯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熟悉的朋友,那位高贵且风度翩翩,具有冷漠气质与傲慢的维京公爵。
他像最粗鄙的平民那般直接把手指伸进黄油罐子里,抠出一团团油脂涂抹在面包上。也许是觉得不过瘾,干脆伸手从罐子里挖出一大块,抓起香肠片抹了几下,带着令人极度厌恶且震惊的油腻感,就这样塞进嘴里,发出粗俗响亮的咀嚼声。
一瓶葡萄酒被他像对付饮料那样仰脖灌进嘴里。看样子只是为了解渴,根本不是为了品尝变化多端的美妙滋味。正好这时候厨师端上来两个刚做好的半熟煎蛋,弗拉马尔直接用手指将嫩汪汪的表皮捅破,来回搅了搅,然后撕下一大块面包,用力按在溢开的嫩黄色蛋液中间,最后用一片香肠卷起,塞进嘴里。
卡利斯看得心惊肉跳。
他再无睡意,连忙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急切地再次发问:“弗拉马尔,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维京公爵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拿起摆在盘子侧面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他抬起头,带着吃饱的满足长长呼了口气,双眼瞳孔终于调整视线焦距,落到了卡利斯身上。
“你以为我是聋子吗?”他的声音冰冷又阴沉。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卡利斯直奔问题核心。
弗拉马尔没有回答。
他偏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帐篷角落里忙碌的厨师,随即收回视线,注视着站在卡利斯身后的副官。
莱茵公爵看懂了他眼睛里透出的别样意思。他转过身,冲着副官挥了挥手,又抬手指了一下厨师,随口吩咐:“你们先下去吧!告诉卫兵,有事就进来通报,没有得到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帐篷里只剩下两位身份显赫的公爵。
角落里的牛肉杂菜浓汤已经沸腾,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弗拉马尔站起来走过去,把沸腾的汤锅从火炉上端起,回到餐桌前放下。也许是觉得传统的用盘子盛汤不过瘾,他拿了一个很大的碗,牛肉与各色配菜装得满满当当。
他坐下来,一边吃一边说:“我知道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不,不是一些,而是很多。”
卡利斯的好奇心变得越发强烈:“你指的是什么?”
弗拉马尔此刻的外表活脱脱就是一个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