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各城无论人力动员还是部队征调,都会变得比以往更加迅捷。
巫林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树,那些排列在道路两边,按照均等距离栽种的树。
从铁颚城一路走来,沿路栽种的树种以路段划分各不相同。杨树、桦树、针松……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树龄很小,大约只生长了两年左右。
树,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漫山遍野都是。
离开红月城,距离雄鹿城已经不远。使节团走累了,停在路边稍事休息。尽管龙族前导小队和使者立彬此前已经反复提醒,虎耀宗身边的一个亲卫还是随手把马匹拴在路边小树上……等到虎耀宗下令启程,那棵可怜的杨树早已被啃食一空,只剩下光秃秃的少许树干。
立彬带人抓住那名亲卫,来到虎耀宗面前。
“他必须死。”立彬的音量不大,态度平和,言语却透出令人畏惧的狠辣:“看在是出使的份上,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亲卫已经吓瘫了,虎耀宗愣着站在原地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虎族使节团其他成员倒是反应很快,他们议论纷纷,言辞很快变得激烈。
“不就是马吃了你们的树而已,用得着这么过分吗?”
“就是。你们龙族人明摆着欺负我们虎族。大不了我们赔你们钱,就算是要树也简单,附近山上挖过来就新。”
“都快到雄鹿城了,你们龙族人这是什么意思?”
虎耀宗终于恢复了状态,他恼怒地盯着立彬,厉声喝道:“这就是你们龙族的待客之道?”
立彬丝毫不为所动:“出发的时候我就一再告诫,看住你们的马,管住你们的手,不要损坏沿途的任何东西,包括这些行道树。”
虎耀宗面颊涨红,他在愤怒中强词夺理:“不就是一棵树而已,有必要上升到杀人的程度吗?”
立彬平静地说:“这是规矩,摄政王殿下亲自制定的规矩。”
虎耀宗很想说点儿威胁性的狠话,可是想想铁颚城已经是龙族的囊中之物,再想想这次出使肩负的重任,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眼睁睁看着亲卫被立彬的手下拖到路边,在那棵被马吃掉的行道树旁,当场挥刀砍断头颅,尸体直接扔给聚集在那里的修路人,留下一句话。
“把他填进去,就当做是换树新栽的肥料吧!”
……
进入雄鹿城,怒气冲冲的虎耀宗第一时间求见天浩。走进大殿,他看到了坐在王座上的那个年轻人。
愤怒归愤怒,虎耀宗还是不敢放肆。这毕竟是两族就战争问题谈判,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谈判破裂。
还算好,这位年轻的摄政王看上去很好说话,态度也很温和。他直言不讳:“铁颚城现在已经属于龙族,所以之前的条款已不再适用。作为补偿,虎族有两个选择:要么重新划出新的地界割让给龙族,要么在现有的基础上增加赔付补偿金。”
两个条件虎耀宗都无法接受。他压抑着胸中的怒火,摇着头:“我代表虎族对这种无理要求予以拒绝。”
“拒绝?”天浩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注视着他,仿佛野兽盯着被锁定的猎物:“你们勾结我们族中的叛徒,杀害了我们的大国师。对此,你们作何解释?”
“那是栽赃陷害!”虎耀宗气急败坏,他被怒火刺激的失去了理智,放声怒吼:“我们没有做过,那件事情与虎族无关!”
天浩摇摇头,冷冷地说:“有些事情不是嘴上否认就能解决的。如果随便几句话就能让你们从中撇清,本王又何必费心劳力出兵攻打虎牢关?想要证据吗?本王手上多得是。大国师去世后的这段时间,本王一直派人调查。证人多达两百多个,其中有很多就是你们虎族人。”
虎耀宗感觉被逼到了墙角,他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他们是叛徒,叛徒的话不能成为证据。”
天浩鄙夷地笑了:“如果你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些话,那还是趁早滚吧!血债只能用血来偿还,大国师的仇我们一定要报。本王现在改主意了————你们必须割让相当于之前条款两倍的土地,还有你们虎族所有金银。”
“你……你这是讹诈!”虎耀宗双眼通红,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不愿意吗?”天浩宁定地笑着:“那就等着继续开战吧!”
他将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整个人看上去舒服又轻松:“虎族没有舰队,本王的战舰只要沿着盘陀江顺流直下,想打哪里就打哪里。你以为你们守得住?哼!本王可不觉得铁颚城南边有哪座城市能比得上虎牢关。”
这番话说的虎耀宗手脚冰凉,他熟悉族内领地的情况,知道天浩并非虚言恐吓。
“你……不能这样。”虎耀宗艰难的争辩着:“没错,你们龙族得到了硫磺,造出了火药。你们比任何族群都要强大。但这不能成为你们肆意发动战争的理由。”
天浩冷笑着反唇相讥:“你说错了,本王只是为了给大国师讨一个公道。”
“那件事不是我们做的,跟我们虎族无关!”连虎耀宗都觉得自己言语空洞,毫无说服力。
天浩立刻以更高的音量将他狠狠碾压:“你要是敢再说一遍这样的话,本王现在砍掉你的人头,杀光你们使节团所有人,发兵血爪城!”
虎耀宗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他忽然发现这次出使毫无意义,远在血爪城的虎王耀先低估了龙族人的胃口……是的,无论承认与否,在原牛族国师巫彭被害这件事情上,虎族已经永远背上了阴谋、凶手、卑鄙等诸多肮脏的字眼,而且无法辩驳,就连否认都是一种奢侈。
这一切都建立在族群实力之上。拳头够大就有话语权。就算是栽赃陷害,弱者也只能老老实实承认,低头认罪。
可悲啊!北方大路上排名前三的虎族,人口峰值时期超过四百万的部落,就这样被一个年轻人肆意碾压,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