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为单位,每周进行安全卫生检查。“一尘不染”显然过于夸张,但至少要把平时居住的房间打扫干净。
懒鬼和脏鬼很快发现情况不妙,他们在人们的嘲笑与厌弃目光中被迫自我改变。
磐石寨不需要自由,这里与其说是平民定居点,不如说是半军事化管理区。天浩做这些事情很有经验,当做奖励发放出去的食物也不算多。
只有在森严规范框架下运转的人类社会,才能最大限度释放出生产力。
老太婆桂花的日常生活非常充实。她开始学着编写歌谣,曲调虽然简单,歌词却很能鼓舞人心。
以曲齿为例,可以这样唱:曲齿真好,曲齿真妙,曲齿干活呱呱叫。
考虑到歌唱曲调必须为广大群众所喜爱,而且简单易于上口,天浩极不负责的使用了《三只老虎》那首歌。
歌可以唱,人名也可以改。这周挖掘泥炭的冠军是曲齿,下周就有可能是黑齿……总之,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被歌唱的主角,他的名字会像风一样迅速传遍整个寨子。
优胜者有个特殊称号,叫做“劳动模范”。
周、月、年都要进行评比,年度劳动总冠军能得到极其丰厚的奖励。他会成为寨子里的大人物,成为所有女人心目中的宠儿。
牛族女人其实并不介意找一个豕族人做丈夫。当然,亲热接吻的时候,豕族人特有的獠牙很碍事,但这种小问题并不妨碍蛮族男女现实的爱情观————只要他吃苦耐劳,有力气,干活儿不偷奸耍滑,老娘就能接受这样的劳模汉子当我的丈夫。
黑齿担心的所有问题都在“规矩”框架下消弭于无形。
他终于相信天浩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和族人。
就像天浩经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我们是兄弟”。
……
钢齿城。
“该死的叛徒!”
“这是谋反。”
“为什么没人阻止他们?为什么没有人向我禀报?”
“你们统统该死!”
狂怒的钢齿王铁牙在咆哮,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大殿里回荡。他感到脑袋里乌云密布,无法思考,各种想法都被迅猛如风暴的“复仇”牢牢裹住,形成无法被任何劝说化解的疯狂执念。
崮山寨叛变了。
米泉寨叛变了。
联康寨也叛变了。
这世界变得无比陌生,铁牙感受不到丝毫熟悉。
我们是豕族人啊!
我们因为野蛮而受人嘲笑,我们是这个世界上独特且无法被接受的存在。可是谁能想到,本该是抱成团共同对外的自己人,却出现了可怕的分裂。
铁齿身高超过三米,庞大的体型要求尺码惊人的王座才能承载。豕族人最大的特点是肚皮肥大,他的肚子更是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程度:从胸部以下高高隆起,半径超过足月怀胎的妇人至少两倍。冬天有宽大的袍子遮住还好,如果是炎热的夏天,就能清清楚楚看到暴露在外的肚皮上全是黑毛,又粗又硬。
他脸上突然泛起诡异的潮红,源于背叛的愤怒在心中点燃了熊熊烈火,喉咙深处爆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大殿四周有十多个卫兵,他们站得笔直,神情肃穆,微微悸动的眼角出卖了他们此刻的内心恐惧,只能通过紧贴墙壁的后背上传来冰冷,提心吊胆勉强维持着最后的胆量,不至于在疯兽般的铁齿面前被吓得转身逃走。
钢齿部的巫师年纪不算大,外表与其说是一个体型过于高大肥胖的变异人类,不如说是一头有着浅灰色皮肤的猪。他的变异程度严重,鼻梁大幅度向前凸伸,耳朵也颇为肥大。他双手紧握在身前,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不时用眼角余光朝着铁齿偷瞟,寻找平息对方愤怒的可能。
四名侍女分别站在王座两侧。她们同样恐惧又小心,慌乱胆怯的眼神在彼此低头的动作间相互交流,从对方眼睛里无法找到保护和安慰,只有更加令自己心慌惊悚的成分。
“该死的混蛋!”
从铁齿狰狞的嘴里爆发出吼声只是开始。他突然伸手抓距离最近的侍女,扣住她的胳膊,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将其高高抡起,就像拖拽着某种重物,从地面到空中挥舞出一个完美的圆,伴随着在天旋地转中惨烈的呼救声,侍女被抡圆了狠狠砸在岩石地面上。
沉闷的响声来自肌肉撞击,骨头粉碎要清脆得多。鲜血从破裂的皮肤深处被挤压出来,大面积溅开,仿佛一只熟透的放大版草莓从高处坠落,轰然炸开。
“叛徒!”
侍女们被吓呆了,忘记逃跑的她们眼睁睁看着铁齿拔出佩刀,带着野蛮人特有的凶暴扑向另一个同伴。刀尖穿透了她的眼睛,以不可阻挡的锐利和力量冲击扎进头部,从脑后捅出,在血色与白色之间反射出金属特有的森冷寒光。
“该死的下流胚!”
野蛮人的头骨坚硬,想要拔出被牢牢卡在其中的刀子并不容易。狂怒中的铁齿没有耐心,他握住刀柄摇晃了几下干脆松开手,转身咆哮着抓住另一个被吓得当场呆住,忘记了抗拒与逃跑的侍女头发,狠狠将其拖到面前,右手扳住对方肩膀,在头部与肩膀之间用力分出一个凹角,对准皮肤相对细滑的脖颈,张嘴咬了下去。
铁齿不饿。
他这样地位和身份的人已经是贵族,不用为了食物操心。
纯粹只是想要泄愤。
可怜的侍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凶暴野蛮的铁齿啃断喉骨,头颅与肩膀之间当场形成直角,随即被巨大力量压迫着变成向下倾斜的锐角。
血腥和烂肉终于让恐惧中的幸存者明白了现实。
最后的侍女脸色惨白,尖叫着转身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