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个好人家的,别跟阎王爷较劲儿了,早点投胎吧!”
念完这些,她开始烧纸钱,敬酒,然后是作揖。一切敬坟的礼数都做完了之后,她松了一口气,像又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缓缓站起来凝视着那对黑灰烬说道:“叔叔,海堂出山去了,您没投胎就去保佑一下,可别再像一年前那样儿出事了。要不然,我往后到了地府也没脸见您了。”
“他叫曹海堂吗?”一个男人的声音像暗箭似的冒了出来。曹氏吓了一身冷汗,回头正要尖叫时,一柄小巧且冰冷的短剑就抵在了她脖子上,她差点没吓晕过去!
“不许出声,我不会杀你的。”
“是你!”曹氏立刻认了出来,这拿剑抵着自己脖子的小姑娘就昨天给她送手串的那位姑娘。她顿时愕然了,完全不能把这锋利刺骨的短剑和这一张稚气的脸想到一块儿去。
在小姑娘身后五步之外还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身青衣,不像是本地人。他冲小姑娘挥挥手道:“把剑撤了,别没问完话就先吓死了。”
“哥哥,我怕她跑。”
“她腿儿都吓软了,还能跑?她要能跑掉,你哥哥这两条腿就砍下来给你了。”男子说得很轻松,很风趣。小姑娘噗嗤一声就笑了,听话地撤回了自己的短剑。
曹氏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诚如这男子所言,她真的是腿软无力了。她一脸惶恐地看着眼前这对兄妹,实在是想不起来自己认识这样的人。
什算进就算。男子的笑容很柔,一点也不像江湖大盗或者采花大盗。他在曹氏跟前蹲下,笑问道:“我问你,你家曹海堂还活着吧?”曹氏胆怯地点了点头。男子又笑道:“那手串呢?你应该收到了吧?那么你就该明白我们来的目的了。”
“你们……”曹氏回头看了一眼那堆黑色的灰烬,惶惶不安地问那男子,“你们是什么人?”
“你刚才在这儿祭拜谁?”
“没……没谁……”曹氏使劲地摇头道。
“我只想跟你说,往后你不必每年都来祭拜了。不是他不肯投胎,是他根本没有死。”
“叔叔没死?”曹氏惊讶得脱口而出,但立刻又懊悔了起来,怎么轻易就说出去呢。
男子笑了笑,起身低头道:“你想想,要是没有他,我怎么会送你一串相思豆手串呢?他说,当初他拿走了你一串相思豆手串,说好了,往后他会凭着这手串来寻回那个孩子。那孩子现下该和我一般大了吧?应该是叫曹海堂吧,名字是谁起的?”
曹氏犹豫了片刻后说道:“我起的。叔叔走的时候,没给那孩子起名儿,我顺口就起了。”
“多谢你给他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儿,他人呢?”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当初你遇见你那个叔叔时,不也没过问他是什么人吗?所以你现下也不必过问我们是什么人。”
“可我总该跟海堂有个交代吧!”曹氏着急道。
“要交代的人不是你,而是你那位叔叔,你只用告诉我,曹海堂现下在哪儿,那就足够了。”
曹氏带着陌生且畏惧的眼神看着这男子,总觉得他的笑容很温和,可笑容背后像是隐藏着什么似的。她在犹豫,该不该相信这男子,毕竟叔叔当初跳崖是她亲眼看见的,可手串又怎么解释呢?
“不相信我吗?”男子似乎一眼就看穿了曹氏的心思。
“不相信也是很正常的吧,”曹氏稍微有了点胆量,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毕竟我一直都认为叔叔死了,他要没死,他为什么不自己来?”
“你总不会希望一个没了双腿的人跋山涉水走这么远吧?”
“叔叔腿断了吗?”曹氏惊讶地问道。
“从这么高的悬崖跳下去,不死已经算走运了,断两条腿儿算什么?”
曹氏心里一沉,他居然连这事都知道?难道叔叔真没死?
男子微微一笑,又说道:“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相信,不过我真的没工夫跟你在这儿耗太久,我要带着曹海堂回去见你那个叔叔。告诉我,曹海堂现下在哪儿?”
“出山去了。”曹氏觉得这个答案并不会立刻让男子找到海堂,至少可以拖一阵子等她想清楚。
“出山?这么说我们来得不巧,什么时候回来?”
“一个月吧。”曹氏故意把时间说长了一半。
“一个月?”小姑娘插话道,“我们不可能在这儿等他这么久,哥哥,去追吧,兴许还追得上。”
“这主意不错!”男子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绿色的丝缎锦囊丢给了曹氏道,“这是你养了曹海堂二十年的报酬,心安理得地收着,是你该得的。”曹氏捧着那锦囊忽然觉得有些难受,这是要把海堂交还回去了吗?她心有不舍,毕竟相处了近二十年。
“别觉得残忍,”男子笑着对她说道,“当初你就该知道,曹海堂只是暂时放在你这儿而已。拿了这报酬,你们就两清了,往后也不会再见面!”
“你等等!”曹氏追了两步叫住了男子。
“还有什么事?”曹氏的目光在男子脸上打量了几眼,微微皱眉问道:“我觉得你有点眼熟。”男子脸上的微笑顿了一下,问道:“在哪儿见过我?”
曹氏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道:“就是觉得眼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男子淡淡一笑道:“或许物有相似人有相同罢了。回去吧,我们找到曹海堂会直接带走,虽然你会难过,但你早该知道他注定不属于这儿。”
“我明白……”曹氏心酸地捏着那个锦囊,也没心情打开看看,只是默默地收拾了那些东西,提着篮子一步一步地走了。
等曹氏走远后,小姑娘玩了玩手里的短剑问道:“哥哥,这女人能守信用吗?她不会说出去吧?要不要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