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你们头朝下脚朝上急速下降,妳觉得眼冒金星,心儿仿佛跳出了胸膛,两臂几乎要箍进他的肉里,并且还在他耳畔呼叫“抱紧我,再紧点,再紧点!”你们简直就是被宇宙黑洞捕获的陨石,坠速越来越快,风像炮弹在你们耳畔呼啸,而他死死扣住操纵杆宁可手被拉断也不放!
“他们掉下来了!他们完了!”地面又是一阵惊呼,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就在急降八百多米妳离肉泥不远时木鸢突然减速,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弧线,居然停止下降而滑翔!他的不放弃将你们从死神手中又暂时拽回来。
“停了吗?”妳惊魂不定,下意识地一摸胸前,那雪花项链还在,它贯穿在衣领里所以甩不掉。你们尚来不及喘口气,忽然木鸢又开始打摆子,他发现已飘至难江之上距江面一两百米高,不由暗暗叫苦,原来江上的风比陆上的要迅猛好几倍,这只断线的木鸢随时可能一头栽入滚滚浪涛,你们即使不摔断气也会被激流吞没!果然不一会木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地跳起“羊角疯舞”!它似乎存心要把你们甩下去。正所谓祸不单行,更可怕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三条安全带几经折腾之后皆已拉损,只听“嘣”,先是护膝带断了,妳的腿脚落下,不等妳反应过来,又听“嘣、嘣”,护腰带、护胸带也如绷紧的琴弦一齐断裂!妳的整个身子立即掉落,而“刀疤”的双脚固定在木屐里,右手抓着操纵杆故尚能支撑,妳双手扯住他的短褂,却“咝——”的一声撕破,“救命啊!——”
就在妳即将脱坠的一瞬间他的左手闪电一般扣住了妳的左手腕!——不光是妳魂飞魄散,远处的人群也都惊出冷汗,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呆望着。
妳的重量与生命便全悬于他受伤的左臂,他豆大的汗珠滴到妳脸上让妳感受到他的巨痛!更糟糕的是疾风中木鸢的浮力大减根本承受不了两个人,开始迅速下坠直扑江心,这就意味着你们势必同归于尽!
假若他此刻手轻轻一松放开妳他就迎来了生机,妳抬起头看他,投去不安与哀伤的目光,他却报妳以坚定的目光,仿佛在说:我们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就一块儿死吧。他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到妳的手臂上,渗入妳的衣内。
死了死了死啦!——就在木鸢距江面仅四十米的千钧一发之际,“刀疤”突然眼前一亮,他发现不远处的激流中心竟是一片沙洲!“呀——”他狂啸着拼尽全身的力气扯拽着操纵杆,强使木鸢拐向沙洲着陆!
不知是他最后的疯狂起了作用还是变幻莫测的江风帮了忙,木鸢呜地落向沙洲,在它嘭地着陆的一刹那“刀疤”纵身抱住妳,在沙滩上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当妳觉得自己似乎没死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和“刀疤”一起倒在沙堆里,衣衫凌乱满身沙泥,且左胳膊若断了似的不听使唤;他则捂着左肩膀,浑身瘫软一个劲地喘气。
“我还活着!”妳激动得颤抖起来。危难时刻江心偏就闪出这片沙洲来救驾,妳辨出这是白鹭洲——前人诗句“晴川历历凤凰树,芳草萋萋白鹭洲”所描绘的胜地,妳跪起来抽泣着单掌作揖默语:父皇、母后,一定是你们在冥冥中暗助了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