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奇南察觉到展铭的沉默,轻声道:“我是不是乱问问题了?我就是随便问问……”
展铭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顾奇南。
一个一看就是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身上还飘着芦荟沐浴露的味道,是夏天特有的、青草一样的清香。
沐浴露是他妈妈帮他分装到装旅行用品的小瓶子里的,他背了一堆这种本没有必要带的东西。
他甚至还用着小熊毛巾。
一个被家人爱着的小孩。
展铭觉得不用说太多太详细,这是顾奇南触碰不到的世界。
“无所谓好不好,算是不好不坏吧。”展铭说。
“哦。”顾奇南干巴巴应了声,忍不住问,“他们是不是不给你钱读大学?”
展铭诧异地看着顾奇南,想不到他都操心到大学学费去了。
“年底我就十八岁了,成年了,该独立自主。本来就该都靠自己,他们没有义务给我出学费的。”
“但是你还是个学生,怎么独立自主?”顾奇南着急,“你现在还没满十八岁,就天天打工挣钱,都影响学习了,他们也不关心你的学习吗?”
他们没有义务关心我的学习啊——展铭想这么回答,并不是每个监护人都有义务关心被监护人的,只要保证被监护人的人身安全,有地方住,有饭吃,他们就已经尽到了法律义务。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会被家人爱着。
但是展铭没有说出口。
他觉得顾奇南太小了,没必要知道这些。
“我不是因为打工所以成绩差,而是因为成绩差所以打工。懂?”展铭换了个说法。
“你乱讲。”顾奇南直接反驳。
展铭:“……”
他在思考顾奇南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面前越来越大胆。
顾奇南肚子上搭着一条小毯子,毛毛虫似的挪动靠近展铭,压低声音,偷偷说:“展哥,你是不是很缺钱?”
展铭一下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
顾奇南没意识到失礼,还继续说:“我有一张卡,是存我的红包钱跟零花钱。我爸妈说,我可以自由支配卡里的钱。但是我没什么花钱的地方,都存着。展哥,我可以先借你,等你大学毕业工作了,再还给我。”
展铭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
帐篷拉上了,但明亮的月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顾奇南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孩童般纯真的信任跟诚挚。
展铭哑声:“我们才认识两个月,你……”
你未免太信任别人了。
“才两个月吗?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你已经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了!”顾奇南一点也不害羞地说着。
酷酷的展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严肃脸都维持不住了,脸都有点烧了。他咳了两声,才说:“想读大学有很多方法,学费可以办助学贷款,零利息的,毕业之后才需要还。上了大学,生活费我可以去打工。别的不说,寒暑假三个月,我就可以挣到一年的生活费。所以,钱不是问题,不需要借你的钱,你收好了,也不要乱借给别人。”
“哦。”顾奇南不知道一个学生,一年要花多少生活费,既然展哥说可以,那应该是可以吧。但他仍然叮嘱:“你要是缺钱,就来找我。”
展铭定定地看着顾奇南,看得顾奇南都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了,伸手摸来摸去。
一个没为钱发愁过的小孩。
“从我奶奶走了后,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我钱够不够用,想给我钱。”展铭突然说。
大概是晚上酒喝得有点多,又或者像顾奇南说的那样,虽然他们才认识两个月,感觉却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展铭对顾奇南也有一种奇特的亲近感,是跟吴渊、林小斌不一样的亲近感。
比如现在,他突然可以毫无负担地在顾奇南面前说出他的私事。
在吴渊、林小斌面前,他说不出口。
在他们面前,他是那个酷酷的展哥,是校霸展哥。
顾奇南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还是个学生,你的其他家人都不关心你吗?”
展铭换了个姿势,双手交握,脑袋枕在手上,看着帐篷顶,说:“你还小,不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摊子事,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管,没有人有余力管得了我一个外人。”
“可是、可是你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学生,还是个未成年人,花不了他们多少钱……”顾奇南急了。
“所以说你还小。”展铭说,“这点钱对有的人来说不算多少钱,对有的人来说却是一笔不能轻易花出去的钱。”
“等你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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