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提心吊胆的。这往后有了水师护航,我定要亲自去一趟西洋。”
承恩侯和肖未明谈兴正浓,听孟光嵘说要去西洋,便停了下来,断了点评《游乐图》的兴致。
“父母在,不远游。”他顺手攥起书案上的镇纸,生气地道:“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可怜的孟世子,被弟弟怼了一顿,还没缓过气来,又赶紧低眉垂眼的赔着小心,劝父亲放下手中的碧玉麒麟镇纸。
这镇纸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今天要是砸了,事后,父亲必定会后悔,父亲一后悔,他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二弟,你有话就好好说,别弄的一惊一乍的。”孟世子今晚实在是郁闷,哄了父亲半天,三弟也没给个好脸色。
既如此,也学着父亲柿子捡软的捏,他盯着孟光嵘,说道:“这段时日,少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花天酒地,有空就挑一挑中秋节要送进宫的贺礼,特别是圣上的寿礼。”
建元帝的生辰是八月十六,合着中秋节,宫中要大宴三天。
“大兄你就放心吧!二哥打理府中庶务多年,寿礼肯定会办得妥妥当当的。”说罢,孟光峻起身向上座的承恩侯拱了拱手,“父亲,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去休息了,明日,圣上还要招我进宫议事。”
话落,不由分说的拽着孟光嵘一同离去。
看着两个弟弟匆促离开的背影,孟世子眼神寥落。
父亲乃孟氏宗房嫡子,生来便高高在上,从来不用正眼看人。
长大后,出外应酬,因伯父的才名,别人介绍他时,不说这是孟氏长房嫡长子,而是言道:这是泰山先生的弟弟。
身为嫡长子却被庶兄的声名,压得抬不起头,便养成了一副喜怒无常,自卑又自负的性子。
二弟性格狂放,言语无忌,不惧父亲;三弟自六岁起便在伯父伯母身边长大,对父母亲缘淡薄,除了日常问安,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二老说。
这个家表面看起来,安宁详和,实际却蕴含着若有若无的危机,不知哪天,就会来个大爆发。
但这一切,又怨得了谁?
子不言父母之过,孟家诗礼传承百年,曾几何时,也是没落的一代不如一代。
曾祖父为了家业,给祖父迎娶大商贾之女,陪来丰厚的嫁妆。
祖父任过一方大员,是个笔墨书香笑谈风雅的名士。燕圣祖崩后,大燕藩镇割据,战火纷飞,祖父心灰意冷,辞官归隐乡里。
祖父的书房里,有个伺候笔墨的婢女,写的一手好字,很得祖父看重。
祖母持家尚可,有商户之女的精明,却无一族宗妇的远见。过门三年仍无身孕,长房嫡脉,本就人丁凋零,曾祖母一着急,便做主提那婢女为妾室。
那婢女运道极好,一年之后,便生下了长房庶长子。
伯父年长父亲三岁,自幼喜读书,十三岁参加乡试,荣获头名解元,一时轰动鲁地。
三年后,准备上京会试。
临去前一晚,祖母叫厨房做了一桌席面给伯父饯行,祖父一高兴就喝醉了,当夜歇在了主院。
半夜,伯父莫名其妙的上吐下泄,他生母到主院,一直跪求到天亮,祖母才让管家请了个老眼昏花的医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