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多么像是一个忠心护主的奴婢啊!
卿黎淡淡一笑,不过却带了些嘲讽之意。
那墨湘伏跪在地上兀自嚎哭不已,内殿中也只余了她一人的声音,其他人都是看着卿黎和凌思迩二人。
太后握紧了凌思迩的手,纤弱嫩白的小手软滑如凝脂,她也想看看那手臂上是否也是如此,却是见到那宽大的袖口用丝带扎紧了。
心中猛地一沉。
墨湘说的是真的,思迩真的受伤了……
太后肯定了心中所想,紧了紧凌思迩的手,眸光朝卿黎望去。
她倒不认为是卿黎故意残害思迩弄得她受了伤。
这个孩子平和温婉,若是不去招惹她,以那个性子,也绝不会做出谋算害人之事。
至多便是思迩贪玩,自己给弄伤了,而卿黎却还帮着掩护。
可是她是理解了,但皇帝呢?
皇帝本就是忌讳卿黎的,就是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他也能装傻,何况这事百口莫辩,还有淑妃在旁煽风点火,她就是有心帮上一把又有何说辞?
德妃离太后近,也是注意到了思迩那寝衣的特别之处,秀眉也随着蹙起了。
她对卿黎是心存感激的,是她医好了太子,也是她差人照看着华云,若不是因为卿黎,华云和她腹中的孩子恐怕早已出事。
光是因为这些原因,德妃也不愿意看到卿黎受这些无妄之灾。
脑中飞速地运转,她想着该如何将这件事压下来。
娴美人一脸着急,手指绞着帕子,可是一看到眼中平静悠远的卿黎时,那股燥火却莫名消去了大半。
凌初也同样注视着波澜不惊的卿黎。眼睛不觉眯起,似乎其中有道道精光滑掠而过。
凌思迩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一双杏眸睁大了看着地上的墨湘。大声道:“墨湘!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饶是口头上怒意满满,她缩在被子中的手还是忍不住紧紧攥着。
她是单纯。可是她并不蠢。
都到这时候了,她若是还看不出淑妃是冲着卿黎来的,那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只是,这个从小跟在她身边的宫人,她心中认为的心腹,居然背主!
还有这个心思来帮淑妃,她还真是瞎了眼,养了只白眼狼!
墨湘的身子一僵。哭声也随之暂停,又掉了个向朝凌思迩磕了几个头,继续哭道:“公主,奴婢知道您心慈仁厚,可是您受了这么多委屈还要帮世子妃藏着掖着,她却置身事外,奴婢是为您鸣冤叫屈啊!”
她低着头的脸上划过一道不忍,却又是坚定说道:“公主您交代了我们几个不许说出去,奴婢一直都听着的,可每次帮您换药时看到那样狰狞的伤疤。奴婢是真的不忍!您千金玉体,身上却有这样的伤痕,日后可如何是好呢!”
“你!”凌思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原本苍白的脸色也因为生气变得涨红,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过了良久,凌思迩才压抑着嗓音说道:“墨湘,姐姐待你不薄,我也待你不薄啊!”
那声音里带了哭腔,痛恨的声音令墨湘的身子狠狠一颤。
是啊,公主待她还是极好的,而世子妃,为人温和。还送她伤药,这些她也是记得的……
沉默了许久的卿黎终于有所反应了。她瞥了眼墨湘,那眼神中的极淡冷意竟让她无端打了个寒战。
“皇上。您也认为是卿黎残害思迩,将她弄伤,而后还给她灌输各种*汤药,让她替我隐瞒了众人?”
卿黎的声音很淡,目光还是那么平静,却让凌初觉得哪里似乎不一样。
卿黎淡淡笑着,她这是在要皇帝一个明确的态度,虽然他出现在这里已经表明了立场,但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就是不给他一点转圜余地!
凌初默了默,才道:“让朕瞧一瞧思迩的右臂,若真如墨湘所说,朕会彻查。”
这话说的太过折中,卿黎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彻查?
可真是好听!
查不查,查出什么结果,不就是你一句话吗?
卿黎显然不想就这么被糊弄过去,而是问道:“那若是没有伤痕呢?”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不止凌初一窒,所有人都是微怔,而跪在地上的墨湘更是瑟瑟发抖起来。
淑妃一早就觉得卿黎有问题,现在看她这般淡定,顿时心中大震。
不会吧?她明明是调查清楚了!不可能是假的吧!
淑妃不断问着自己。
卿黎从来都是这种淡然温和的姿态,根本看不透心中究竟想些什么,所以淑妃在她面前一下子就失了平时察言观色的准头,心中很是不安。
不,不会的,她已经做了万全准备,那卿黎分明就是在虚张声势,好让她退缩。
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淑妃心中这么安慰着自己。
“世子妃这般拖延作何意?皇上既然说了看一眼思迩的手臂便好,你却拖沓着不去办,可是存了什么心思?”淑妃直直看着卿黎,奋力想要捕捉哪怕一点点微小的惊乱,结果还是失望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卿黎摇了摇头,“淑妃娘娘今日大张旗鼓,带了墨湘来指证卿黎的过错。这事若是真的,那卿黎一场灭顶之灾避无可避,若是假的,那便是娘娘构陷于我。若是我不为自己谋一条后路,到时尔等草草了事,这让卿黎如何甘心?”
她嘴角微扬,似是自嘲笑道:“原来卿黎在诸位眼中是这般低作之人,只有承受的份,却没有反扑的命……”
说的好像是他们真的冤枉了她似的。
淑妃咬了咬牙根,心里却是暗暗升起喜意。
卿黎若是干脆了她还就纳闷呢,现在这么阻挠。分明就证实了她做贼心虚,一时更加笃定卿黎就是在做垂死挣扎。
“狡辩!”淑妃眉梢飞扬,怒意横生。本是妩媚温婉的面庞也扭曲了。
“证据确凿,你本就没了机会。若不是皇上还顾念着你的身份,早将你收押了!你还在这里责怪圣上,简直胡搅蛮缠!”
哼!她以为这么威胁她就会打退堂鼓了?别做梦了!
“哦?”卿黎一声疑惑,将眸光扫向墨湘,“淑妃娘娘说的证据确凿便是墨湘的一面之词?那我还说是娘娘收买了她来诬赖我呢!难道也作得数?”
淑妃心中一缩,眸光闪了闪,暗道:她不会知道什么吧……
可是一转眼,她很快就将情绪收了回去。“呵,你以为就墨湘一人?就一点片面之词我也是不信的!”
说着,她拍了拍手,又有几个宫女内侍走了进来,伏跪在地上给众人请安。
凌思迩看着跪了一地的人,身子气得都发抖了起来,含悲带愤道:“你们,你们都指证是姐姐害了我……”
“皇上,奴才们不敢说谎,公主臂上真的有很大一块伤疤。而且也确实是世子妃弄出来的……”
几人说辞一致,凌思迩当场就气得哭了。
这些,这些人。可都是她最亲近的啊!
这就是心腹啊!
她悲痛地看向凌初,见他眸中似乎升起了一股欢喜,心中就如同被刀子狠狠扎了一下。
原先看不懂的,在这一刻,竟然奇迹似的懂了……
父皇这是存了心要污蔑姐姐的!
而她,居然还成了最好的借口,用来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甚至不曾对她表示一丝一毫的担忧或是关心,只来得及为自己即将达成的目的庆幸。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受的冷待,也就卿黎还能为她操心。凌思迩心里顿时百味掺杂。
原来百般荣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凌思迩倏地失声痛哭。
“怎么样?这么多人证。你还有何话可说?”淑妃得意挑眉,很想看看卿黎大惊失色的模样。可惜那张淡淡的丽颜,始终明净素雅。
不知为何,这样的平静,总是让她原本镇定的心上下起伏,升起阵阵不安。
“就这样?”卿黎指着一地的下人,好笑地摇了摇头,“我也可以收买一宫的下人,然后去指证娘娘,从来都说要有人证物证,娘娘这证据却还是不够有力啊!”
卿黎的强辩让淑妃怒火中烧,“物证?哼!公主的寝衣衣袖上平白无故加了两条丝带,若不是刻意遮掩,谁会这么掩耳盗铃?”
要知道,寝衣可是讲究宽松舒适的,这样将袖口扎紧可不就是此地无银?
她愈发觉得自己料想地没错,又走过去“砰”一下打开卿黎随身带来的黄梨木药箱,看也不看地道:“还有这里!你这药箱中有多数是烫伤药,公主只是体虚,又没有外伤,哪用得着这么多!这些就足以构成物证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已是笑得开怀了。
卿黎真是不得不佩服淑妃了,花了这么多财力人力,竟连她药箱中的药物都打听了清楚,也算是准备完全了吧。
她忽略方才淑妃的一系列辩词,又看向凌初,道:“皇上,你还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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