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沉默地去了宝殿,跪在了佛祖面前,想说点什么。
现在,您是在惩罚他么?
您怎么能这么对待,舍弃了满身爱恨,跪拜于您座下的弟子呢。
可以不可以把惩罚都降于我身上,放师父一条活路?
佛祖自然是沉默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慈悲,文竹心间苍凉无比。
求佛祖,不如求自己,文竹心中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可是当已经无路可求的时候,他还是跪拜在这里,希望我佛慈悲,能降于一丝怜悯,于弟子的身上。
他虔诚地跪拜了许久许久,一直等到苍梧过来前,才离开。
苍梧这一拜,为的是太皇太后。文竹每次见到他,苍梧都是沉默如松,让人看不清心中所想。
恐怕他的心情,比自己更加苦涩吧。
沉小桃这几日也总是去照顾太皇太后,以前她还喜欢粘着文竹,现在文竹忧心,她也不怎么出现在他面前了。
一次文竹从苍梧那里请安离去,见外面又飘扬起了小雪,才忽然意识到,他都许久没见到沉小桃,也没和她说话了。
前几天苍梧和他说的话,还被他暗藏于心底,至于他有什么安排,文竹并没有多问。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地走去了沉小桃的院子外。
她的住处和南宫盟主一家人的人很近,自从南宫守上山后,少林寺中就很平静,甚至他们一家人很少到外面来。
文竹的耳力好,隔了很远,就听到院子里面有欢声笑语传来,眼神也染上了柔和。
他羡慕南宫盟主一家人的感情,同样,也为了苍梧和太皇太后酸涩。
如果他们也能像是南宫守和韦倩雪一样,相守在一起就好了。
说到底,太皇太后对于南宫守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她那里的愁云惨淡,从来都影响不到南宫守。
他正在为追妻大业而努力,能帮苍梧做的,也只是将好药材运上山,把好大夫不断请上山罢了。
苍梧收下了南宫守的药材,却没让那些大夫给太皇太后诊治过。
南宫守可能是明白了什么,也没劝说过苍梧,只由着他去了。
文竹的身影从近到远,又慢慢地隐匿在了夜色中,他伫立在沉小桃的房门前,看了门板一会儿,就准备转身离开。
谁知道,还没迈步,门吱呀一声,就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正是沉小桃。
看到文竹,她明显惊讶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是不是太皇太后出事了?”
除了这一点,她想不到文竹会有什么其他的理由找她。
文竹一愣,摇了摇头:“太皇太后还是之前的情况。”
沉小桃靠在门边,因为和文竹距离不远,她能清楚地看到文竹俊美的容貌,哪怕是穿着僧袍,也不掩光华。
怎么办,她有点心痒痒的。
文竹至今都说不出,他怎么会来找沉小桃,要告辞离开,沉小桃却叫住了他。
等他定住脚步,沉小桃在心中焦急起来。糟糕,她压根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
于是她只能尽量找着话题:“旁边就是南宫盟主一家人呢,他们感情很好,小美美也特别可爱。”
文竹静静地听着,也没说话,只觉得沉小桃轻灵的话语,能抚平他心上的急躁。
沉小桃往前走了两步,现在文竹已经不怕她忽然的靠近了,她的目光交织在他的身上,又问:“你后来又去见了南宫盟主么?”
文竹这次不能沉默以对了,便摇头说:“很少去。”
“那****还送一些大夫下山了,可是我听说,苍梧方丈没有让他们诊治。”沉小桃有点不明白,他那样在意太皇太后的生命,不是该不放弃一点可能的么?
提起这件事,文竹的面容更苦涩了些,话语中也含着关切:“师父就是精通医术的人,没让其他的大夫诊治,是不想听到一些答案吧。”
沉小桃明白了,瞪大眼睛,也没有了调戏文竹的心思:“太皇太后的身子,竟然已经这样差了么?”
文竹苦痛地点头,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看样子,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沉小桃身子摇晃了一下,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伸手,如同溺水的人,忽然抓住了一根浮木,而这浮木,就是文竹的胳膊:“咱们这么多人都在努力,她怎么能熬不住了!”
文竹看向沉小桃,这次目光没有躲闪:“生老病死,无可逆转。”想着前些日子,苍梧还劝他,看来一些,现在轮到他和沉小桃说这样的话了,“师父心中必然也是做了准备的。小桃,谢谢你们所有人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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