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自己真的昭告天下了,这以后还怎么统络民心,怎么服众?
所以皇上话语间更是苍凉:“你们既然知道朕的心结是什么,还要逼朕昭告天下?”
元锦玉和慕泽跪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徐林已经把其他的宫女太监都叫出去了,所以现在,就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对峙。
乍一看,两个人跪着,应该是被皇上压制了,可身处其中的人都知道,皇上已经被元锦玉和慕泽逼到了毫无退路的境地。
元锦玉甚至抬头,看着皇上:“父皇,您这一生取得的功绩,足够史官大书特书。您的那些新政见,改革手段,造福了天下多少百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臣媳做事,不过求一个问心无愧。父皇,您是有大才得,大胸怀的人,当年您都可以舌战群儒,挥兵南下,难道今日,却不敢承认当年的一件错事么?”
皇上的心口剧烈起伏着,眼睛死死瞪着元锦玉,他手边还放着一个药碗,此刻因为太过于激动,直接就把那药碗朝着元近乎掷了过去,“噼啪!”一声,药碗在元锦玉的身边碎裂,可是她的眼睛,却连眨都没眨!
元锦玉依旧看向皇上,眼神不卑不亢:“殿下不会说什么好话,只会劝父皇您承认错误,到时候父皇一定会重重地罚殿下。所以这些话,有臣媳来同父皇说。”
皇上呵斥着元锦玉:“够了!别说了!这件事怎么处理,朕会好好权衡的!”
刚刚在皇上把那药碗掷过来的时候,慕泽的手就收紧了,要不是看出了那药碗砸不到元锦玉的身上,他肯定会把元锦玉拥在怀中保护。
可是现在,他转头看了一眼元锦玉的裙角,因为药碗中还有药,现在她浅绿色的裙子上,已经被染上了药汁的黑渍。
慕泽的眼神略略冷了下来,在皇上呵斥过元锦玉后,才抬头问着他:“不知道您心中的权衡是什么?将张定其随便找个罪名杀了,冯家的事情,只字不提?父皇,儿臣只想问您一句,等您百年的时候,想起冯家上百口人,难道不会后悔么?”
皇上没想到慕泽能这么直接就把他的心思给戳穿,直接就躺回了床上,用手指着他:“你给朕出去!朕没有你这么不孝心的儿子!你们这是要把朕给逼死啊!”
元锦玉知道皇上是真的生气了,要是他们再留在这里,很可能要承受皇上的怒火,于是她先站起来,又把慕泽给拽了起来。
可是在离开之前,元锦玉只对皇上道:“父皇,当年张定其捏造的那些证据言之凿凿,就算是摆在现在,刑部的人不彻查,也发现不了那都是假的,再者,当年父皇刚刚推行土地改革,正是对那些财阀世家大刀阔斧整顿的时候,有了那样一个契机,父皇想来更是不会深究。可父皇,错了就是错了,真正的大智大勇之人,不是万千兵士中取敌方首级,也不是能用一人之力,堵住悠悠万人众口,而是能超越自己的人。父皇在臣媳心中,始终都是懂事理的明君,这道坎儿,臣媳相信您一定可以跨过去。父皇,天下的百姓,都看着您呢。”
元锦玉的话音才刚落下,皇上就有气无力地低喊着:“出去,都给朕出去。”
没办法,元锦玉和慕泽只能从内殿中退了出来。很多人都想进去,可是被小宇子给堵在了门外,表示皇上要休息,现在不能见他们了。
德妃带着那些妃子们急得团团转,就连几个王爷都频频往里面张望,想亲眼去看看皇上。
可既然皇上铁了心的不见他们,他们也无计可施。
慕泽和元锦玉就在宫中住了下来,主要是皇上看起来太生气了,也不好劝,而且他还把怒火烧到了他们两个人身上,他们住在宫中,也方便皇上传召,省得皇上把向别人撒火。
慕翎和慕泽一起离开这里的时候,还问着:“你们同父皇说什么了?刚刚从殿外,都能听到父皇痛骂你们的声音。”
慕泽只道:“不过是劝父皇承认错误罢了。”
慕翎有些无奈:“那件事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冯家也早就没人了,就算是平反了,谁能看到啊,不是都说好,要把一切都推到张定其身上么?”
慕泽没有接话,但是显然,他是不同意慕翎的观点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皇上连公告天下的勇气都没有,他也白坐了这么多年的皇位了。
况且在慕泽心中,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就算是和慕翎观点上有太多的不重合之处,他也不会退让。
元锦玉倒是比慕泽要柔软了很多,她和慕翎解释着:“父皇毕竟年岁已高,我们倒是也没逼着父皇做什么。但是我同九哥的观点一样,还是要让父皇知道错误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