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不知多久,天际已经全部都要变成晴空的时候,长公主才有些沙哑地道:“原来我的长公主府,对你来说就是一个牢笼。”
晋横没有否认。
长公主慢慢地放开了他的手,终于颓唐却又有些释然地说着:“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回来了。”
她没问他会去过什么样的生活,晋横也没有说。因为他们都知道,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长公主看着房门,男人正朝着那里一步步走去。
她同样觉得,长公主是个牢笼,但有的人,它困不住,比如晋横,有的人,它却困得死死的,比如自己。
晋横只要走出那房门,就不会再回头。
长公主终于再他迈出最后一步的时候,朝着他叫了一声:“阿横。”
晋横的脚停住了,但是却并未回头。
长公主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是那其中却带着几丝难以忽略的颤抖:“在离开前,你能再唤一次我的小名儿么。”
长公主最终什么都没有再求,只是希望,晋横再叫自己一声。
这一刻,他终于回过了头。现如今他已经不在青涩,也不像是十几年前一样,最喜欢穿白色的衣裳。
此刻他穿着一身黑衣,若是在黑夜中,似乎要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眉眼依旧精致,隐约还能看到京城第一公子的风采。但是他的气质却慢慢地改变了,不像是这几日陪伴长公主那种如沐春风,而像是一把阴冷的暗器。
长公主知道,这就是晋横,真正的晋横。
而她也对着晋横微微笑着,满身俱为庄严,她是大周的长公主,她平素最疼爱自己的女儿,可是她也能在危急的关头,将女儿直接送走。
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释然,也看到了对方不愿伪装的骄傲。
晋横张了张口,轻声道:“阿蔷。”
那是长公主的小名,曾经晋横最喜欢这般唤她,但是在京城相见后,他却一次都没有这么唤过。
听到了那久违的名字,长公主的眼圈更红了,最终对着晋横笑了笑:“嗯。”
晋横转身,终于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公主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他们之间,整整错过了难以逾越的二十年,而今日,她终于要放他再次离开。
在长公主看不到的地方,晋横的脸颊,也滑下了一滴泪水,那泪水打在地上,转瞬就消失不见。
他的眼睛没有红,脸色还是那样苍白,风一处,泪水便干了,没有人知道,他曾经离开长公主府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二十年前离开的时候,他只是祝福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子。后来流浪到了南疆,就这么被掌门收进了罗刹门。
江湖,那是同朝堂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他开始习武,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成为了当世高手。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杀人,但凡有听到他名号的,无不闻风丧胆。
他不是没想过那个心爱的姑娘,不是不知道她的近况,但是满手鲜血的他,已经不想再站在她的面前。
现在这般的结果,就已经很好了。她还是那个长公主,自己仍是声名狼藉的大魔头。
他们之间,再不会有交集。
晋横就这么走出了长公主的视线,最终没有回头。
因为他怕看到长公主那不舍的眼神,流泪的眼睛。他怕自己再也不能离开。
回到宁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大晴,但这会儿已经是傍晚,天边的云都烧了起来。
元锦玉坐在慕泽的床边,拨弄着琴弦,之前慕泽听不到,她不能为他抚琴,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一曲还未结束,晋横就走了进来。
慕泽这会儿已经可以坐得时间久一些,风叶白说,若是按时服药,他或许能在元锦玉的及笄礼上出现。
晋横走到慕泽的床边跪下,元锦玉还在轻轻地拨弄琴弦,不时传来几个悠扬的音调。
“属下已经将长公主府的事情解决,还请殿下饶过她这一次。”晋横对着宁王磕了三个头,每个都是实打实用了力气。
慕泽看着晋横,眼神已经别样冰冷。他本就感情淡薄。亲情给了慕翎,爱情给了元锦玉,所以对别人,他亲切不起来。
“你倒是了解本王的性子。”慕泽并非什么好人,他斩草,必定要除根。
自己的人现在已经密切监视着何蓉雪的动静,只要她不乖乖成亲,就马上将她斩于北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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