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黎背对着他一个人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顾远钧靠在床头待了一宿。
烟他没有再抽。
只是坐着,拧着眉心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陆黎醒来他已经不在了,感受不到身后的男人气息,她缓慢地转过身来,平躺着。
他走了,倒也落个清静。
昨晚闹成那样不可能没让人听见候。
陆黎坐起来,漫无目的的,双臂环住了膝盖。
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有可能后半夜。
陆黎越来越觉得他行为乖张到了可恨的地步,像他喝了酒到她面前来闹这种情况,换了以前,她大可以跟他讲道理,不是她的错,她不会轻易低头。可是现如今,她连走路的力气都不愿浪费,哪里还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妈妈上楼来叫她吃早餐,止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事,她先敲了门,然后进来,笑着说,“女儿,放假第一天,你打算睡到几点?”
稍后要带小烨出门逛街,顺道去商场买些东西回来过年的时候好给亲戚送礼,妈妈让陆黎一起去。
谁知道话刚说完,就见陆黎眼睛绯红,眼里噙着泪,黎倩如还来不及问她怎么了,就听她说,“妈,我怀孕了。”
黎倩如一惊,在原地站立片刻,走进屋在她旁边坐下,“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刚开始以为是生理期到了,有点渗血,后来发觉不对劲,所以就去了趟医院。检查之后说是怀孕六个星期,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医生说是不严重,给我开了药,让我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陆黎平静地说着,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可是这个时候她心里是泛着苦涩的。
黎倩如听着也担心,问她,“那远钧知道吗?”
她摇头,“知道的话,估计昨晚不会找我麻烦。”
做了个深呼吸,陆黎掀开被子要起来,“妈,让奶奶看着小烨,你陪我到医院去一下。昨晚顾远钧在我面前嚷嚷了半天,我一激动,血渗得有点多了,我害怕。”
黎倩如脸色也不如之前红润了,隐隐的怕着,陆黎说完她就毫不犹豫点了头。眼底蕴着些许怒气,显而易见的,是因为顾远钧。
陆黎穿了很厚的衣服,出门的时候黎倩如小心扶着,奶奶刚知道陆黎怀孕的事,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老人家要升级了,忧的,是昨晚听见顾远钧和陆黎在房里的争吵声,并且一大早顾远钧就离开了,对陆黎不闻不问。
奶奶送母女两人上车,摸摸陆黎的脑袋,叮嘱她走路小心。
……
到了医院,无意间又挂了昨天那个医生的号。
虽然见过了孕妇多不胜数,但那医生还是一眼认出了陆黎。
看着陆黎,她皱眉问,“昨天不是给你开了药?怎么了?严重了?”
陆黎点点头,“昨晚和今天早上流的血比之前多了,我紧张,就让我妈陪着过来一下,医生您看……”
“一般是不会莫名其妙就严重了的,一定是你没有听话,在家里好好休息了没?”医生手里拿着原子笔,转了一圈。
“我好好休息了,没乱动。”
陆黎没有看医生,垂头,双手握在一起,“就是……就是昨天晚上家里那位喝了酒,回来瞎捣乱,我一生气就……”
“你这孩子,临走时我不还提醒你了吗,不要激动不要激动!你这简直就是自己找罪受!”
医生苦口婆心说完盯了她一眼,无奈摇头,“这样,再做一次孕酮和HCG值检查,之后挂两天水观察一下,要是真的严重了没有好转,立马住院保胎。”
医生手里的笔在处方上刷刷飞舞着,陆黎抬头看了看沉默的妈妈,妈妈朝她微笑,手按在她的肩上,以作鼓励。
……
医生安排陆黎做了检查,然后给她开了两天的液体。
妈妈在医院陪着她。
陆黎手上插着留置针,她血管小,输完一瓶手背基本上已经肿了,护士拍了半天没有用,陆黎看针管里自己的血都回了,胆战心惊的对护士说,“要不还是用一次性针头算了。”
护士语气公式化的冰冷,“你想好了哟,下午还有三瓶,然后还有明天早上,明天下午——你这个血管这么难找,扎一次错一次,你要是不怕疼,我们是无所谓的。”
黎倩如听得烦躁,赶紧吩咐换下了留置针。
护士给陆黎换好了,瘪瘪嘴离开,黎倩如将弄热了的毛巾放在陆黎的手背上,一边搓着她另一只冰凉的小手,笑,“我们小黎,从小害怕打针输液,每次见到医生拿起针就东躲西藏。这一次居然这么乖,一声不吭……”
陆黎垂眸浅笑,“那时候是小孩子嘛。”
黎倩如挑了下眉,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她转头看着女儿,终于开
口问起顾远钧,“跟我说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陆黎没有吭声,看着输液管里一滴一滴落下的液体。
“远钧性格一向稳重,即便是喝多了酒,也不可能没由来的在大半夜胡闹,况且那还是在咱们家!!”
黎倩如说着,心里抑制不住的怒意,“明明进屋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一上去就那样了?”
“妈,”
陆黎叫她,眼睛瞅着窗户外面银装素裹一片,隆冬,大雪纷纷。
“顾远钧这个人,别看他表面沉稳,谨言慎行,浑身上下似乎找不出什么毛病,你跟他生活久了就知道,他其实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只是他身上的光环太过耀眼,会不经意间盖过他的缺点。
他很记仇,我和庄海瀚那点破事儿他记到现在,好多天了,从他出差之前就跟我闹,他去了广州,我为了哄他,一路追过去,结果不但没有谈和,他冷暴力反倒是更厉害了。
我和庄海瀚真的没什么,妈妈你知道,真要有什么,我还能等到三年后和他顾远钧重逢,和他结婚?他就是一个占有欲超强的男人,在这方面,他简直偏执到不可理喻的程度,让人又恼又恨!”
黎倩如听她说着,母女之间倒是没什么秘密可言,陆黎也不觉得丢人了,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其实很喜欢小孩子,也想我赶快给他生一个,可我偏不说,我就是要让他最后知道。夫妻之间有点小矛盾正常,那牙齿和舌头再好,有时候也会咬到吧,我也不会因为一次争吵就一竿子打死他,反倒是这些细节让我慢慢了解我丈夫最真实的一面。”
陆黎叹气,很是委屈的靠在妈妈肩头,“他三十多岁了,哄我嫁给他那阵子,简直把我当成星星当成月亮,我摔个跤都心疼得要死——”想了想,负气道:“我简直怀疑他是装的,你看看,才几天呢,之前的那个温柔男人直接变成今天这个神经病,居然踢我!”
陆黎想起昨晚他踹了她一脚叫她滚就来气,当时她是有多想把他从窗户扔下去啊,太可恶了,顾远钧我怀着你孩子,你的孩子!
“我就不告诉他,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怀孕了就他不知道,我要让他清醒清醒,作为男人,他要为他那些不可理喻的行为付出代价!今天这个孩子没事我就不管他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和他离婚!”
一句话说得黎倩如噗嗤笑了,陆黎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就扯到离婚了呢?
妈妈拍她脑门儿,“小惩大诫就行了。作为过来人,妈妈跟你提个醒,你这傻孩子,夫妻相处是门学问。谁叫你那么老实,什么事都跟他说?海瀚是咱们的亲人,是你哥哥,吃饭见面本来就是平常事啊,但这些话你就不能这么说了。远钧问起,你避重就轻,让他听着你语气感觉到其实你对海瀚并不十分关心——小黎你是律师,这点技巧还没有?”
陆黎沉默。
妈妈好奸诈,难不成,以前也有让爸爸吃醋的男人,她就用的就是这招?
“说来说去就是他顾远钧吃醋了,这醋吃得没道理,吃得令人啼笑皆非,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他心里那是一个重要,重要到,他完全不能忍受任何一个异性在你身边徘徊。是,是有点专.制独.裁,是有点让人恨得咬牙,那有什么办法,男人这个东西,说不好琢磨吧,其实也就那点心思,但是就那点心思,往往就是让人难以招架。
小黎听妈一句,趁着这大过年的,把话说开了,记得妈教你那招……呃,必要时候你可以不负责任的诋毁海瀚两句,让远钧觉得,在你心里,其实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妈啊妈!”
陆黎惊讶,“您最近是在研究男人?还是,其实您开始谈恋爱了?”
黎倩如脸上一阵红,“女儿啊,你这是诽谤,你妈我要工作挣钱,又要带孩子,我就那么一点可怜的空闲时间都陪你来了,你让我怎么去谈恋爱?”
陆黎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妈,其实您还是可以找个男人来场黄昏恋的。”
……
农历二十九。
顾家客厅。王姐用红纸已经剪了许多漂亮窗户纸了,顾妈在学,学了好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远钧站在窗前,单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烟,入眼的,是窗外素净的白。
那惆怅的背影。
王姐和顾妈小声嘀咕,“远钧回来闭口不提小黎,问他也不说,我才这两人准是闹别扭了。”
顾妈:“废话,我都跟庆松打听了,说是小黎惹了他。”
王姐:“哎大过年的,生什么气!这远钧不过胸口受了个伤而已,怎么心胸变得这么狭窄了?小黎不过是个孩子,乖乖白嫩嫩的,是男人就抱着搂着疼她宠她都来不及,他居然大过年把人家抛下!”
顾妈:“咳,你这人怎么越老说话越让人脸红,抱着搂着关你什么事!”
王姐:“夫人啊夫人,我可比你厚道多了,总没有去人家夫妻
两门口偷偷听动静吧?”
顾妈脸红,丢下窗户纸,“不!剪!了!”
……
年三十的年夜饭,缺了陆黎一个。
这不成规矩,顾爸气得在书房来回走,指着顾远钧鼻子骂:“不像话,我看你要翻天!”
某人淡着一张脸,摆弄书房里精巧物件。
“结婚第一年,居然不带老婆回家,这话说出去外边的人还以为咱们顾家亏待了小黎!”
“且不说过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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