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霄看她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心里又烦又闷,却还是尽量耐着性子将碗往她眼前伸了伸,催促道:“赶紧喝了吧,人家也是一番好意。”
她前几天刚大病过,吴茵还想着给她煲汤,看来对她还是不错的恧。
然而叶亦欢的脸色却倏然凌厉起来,猛地转过头盯着他,反问道:“好意?我看她就只会假好心!”
“叶亦欢,你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连好坏都分不清了!”
“对!我分不清好坏!如果是你的母亲满身鲜血的躺在你面前,我倒想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教训我!”她流着泪冲他声嘶力竭的吼着,眼底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绝望和脆弱溲。
她从来不肯把自己的伤痛展露在别人面前,以前在他面前的永远是那个朝气蓬勃的高中小女生,后来在他面前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叶亦欢,他只相信自己表面看到的,甚至不愿去深究任何。
他永远也不知道她遭遇过什么事,他也没有办法想象当一个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面前是什么感受,那种绝望和窒息,他这一辈子都体会不到!
凌南霄闭了闭眼,极力克制自己燃烧的情绪,又沉着气问了她一句,“你喝不喝?”
“不喝不喝!我说我不喝!你听不懂吗?!”
她对着他递过来的汤碗胡乱一挥手,白瓷的小碗被她猛地打翻,还冒着热气的砂锅汤全都扣在了凌南霄的手上,瓷碗也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那锅汤本来就是刚煲好的,即便没有刚出锅那么烫,可是凌南霄的手上也霎时红了一大片。
叶亦欢也吓了一跳,急忙站起来,“阿霄……”
她心急的拉过他的手来看,手背上烫红了一大片,手腕和手臂上也有一部分被烫到了,叶亦欢又急又悔,眼底都泛起了红。
手上烧灼般的痛却比不上心底那份难言的酸意,凌南霄看着她焦急而心疼的拉着自己的手,却反而一把甩开了她。
叶亦欢被他的力道一推,顺势跌坐在了床边,凌南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冷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挤出一句话,“叶亦欢,以后别想我再管你!”
凌南霄说罢便摔门而去,独留叶亦欢一人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她当时是太气了,丝毫没有顾及到他手上的汤还那么烫,如果早能想到的话,就一定不会这样做了。
凌南霄阴沉着脸色下了楼的时候,叶书华正和吴茵坐在一楼笑盈盈的看电视,看着他脸色阴郁的冲了下来,叶书华刚叫了他一声“南霄”,还来不及说话,凌南霄已经摔门离开了叶家。
叶书华怔怔的看着凌南霄拂袖而去,转身看到叶亦欢正站在二楼,一脸懊悔的看着那扇已经被重重合上的家门。
“这是怎么回事?南霄怎么大晚上的就走了?”叶书华蹙眉看着楼上的女儿,语气冷厉而恼火。
叶亦欢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们吵架了。”
“吵架?!”叶书华陡然提高了声调,随即指着她怒其不争的喝道:“我好不容易才留下南霄过夜,连自己的老公都留不住,你怎么这么没用!”
想要拴住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稳定的家庭和孩子,叶书华深知想要用叶亦欢收买凌南霄的心,那成功率几乎是微乎其微的,所以他借着给叶亦欢送汤的借口,在汤里面弄了一些能助兴的药,谁知道她居然把凌南霄气跑了。
吴茵也急忙站起来安抚叶书华,却被他不耐烦的甩在了沙发上。
叶亦欢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站在楼上看着下面怒不可遏的父亲,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这个时候平常人的父亲都会反过来先安慰女儿一下,她的父亲却只会指责她没用。
她站在楼上看了很久,耳边全都是父亲的怒骂和凌南霄冷冰冰的话语,周身似乎都被寒气笼罩起来了,叶亦欢仰头做了一个深呼吸,下一秒她转身回房间拿了包,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叶家。
叶亦欢从叶家出来就直接打车回了陶然雅居,她以为凌南霄一定会在这里的,谁知他却没有回家,打电话也已经关机了。
她把医药箱翻了个遍,这才发现之前买的烫伤膏已经过期了,只好明天再去买新的。
*
第二天
下午一放学,叶亦欢便急忙去了医院。
她给凌南霄打了一天的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她打给Andy,就只得到了Andy一句为难的推辞“老板在开会,夫人您先等一下吧”,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叶亦欢连凌南霄的情况都还没来得及问出口。
大约是凌南霄事先交代过不许Andy接她电话,她再打给Andy,那边就已经成了占线,想来是把她拉进黑名单了。
她今天本来是要复诊的,从之前的主治医生办公室出来后,她便急忙去买烫伤膏,没想到竟然在楼下遇到了钟玥。
钟玥似乎刚开完会,依旧是一身素白的白大褂,面色带着她惯有的清冷,看到叶亦欢便开口叫住了她,“欢欢?”
“钟医生。”
“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叫我钟玥就行了。”钟玥毫不在意的笑笑,看到她手上拿的烫伤膏,语气也加重了一些,“你受伤了?不是前两天才住院的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不是的,不是我受伤了。”叶亦欢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昨天不小心打翻了热烫,弄得阿霄烫伤了。”
“凌南霄啊。”钟玥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又调侃道:“他那么健壮的人,受点儿小伤没什么的,就当是人生磨砺了。不过他现在似乎开窍了啊,都会给你端汤送水了,难怪你住院的时候他衣不解带的照顾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钟玥的话音刚落,叶亦欢就猛地瞠大了眸子,震惊道:“钟玥姐,你刚刚说……我住院的时候,是谁在照顾我?”
她的声音带着颤,心跳也渐渐地加速着,有一个真相马上就要揭开在她的眼前,她却有些不敢相信。
“凌南霄啊。你那几天高烧的人事不省,都是他在你身边照顾着,哦对,我还见过他凌晨三点跑出去给你买罐头呢,而且还撞了车,都骨裂了。我当时还震惊了好一阵子呢。”钟玥看着她一脸的愕然的样子,蹙眉道:“你不会都不知道吧?”
叶亦欢向后退了一步撞在了身后的窗台上,眼神呆呆的,眼底满是懊悔和难以置信,还有浓浓的愧疚和抱歉。
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误以为是邢漠北一直在照顾她,为此还和他吵了一架,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在了他身上,却把所有的感激都记给了邢漠北。
照顾她的人是他,买罐头的人是他,甚至还因此出了车祸!那么叫小护士送她,给她钱的人也都是他了?
难怪他那天的脸色那么憔悴,整个人都颓唐了那么多,难怪他那天在医院会那么失望的转身离去,原来都是因为她误会了他的一番好意。
叶亦欢的手紧紧的抓着窗台沿,指甲划在大理石的台面上,指节都泛了白,牙齿抵着下唇,很疼,她却感觉不到。
钟玥也被她这样的反应怔住了,急忙拍了拍她的肩膀,“欢欢?你没事吧?”
叶亦欢慢慢的回过神来,只丢下一句“对不起钟玥姐”,便转头匆匆的跑出了医院。
*
已经是第七次了,凌南霄看着桌上不停震动的手机,和屏幕上那个焦灼的跳动着的“叶子”。
他昨晚从叶家出来就直接来了公司,烫伤并不是很严重,只是有点烧灼的痛,他用冷水冲了很久,今早起来只是还有些发红,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可是他现在还是不想接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的电话,他必须得给她一个教训,她才能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手机在桌面上震来震去,不挂断也不接听,直到第八次,它终于消停了。
然而过了一会儿,手机上却又弹出一条短信——
“你在忙吗?有空给我回电话,很急!”
他只扫了一眼那条心急如焚的短信,随即便按下了关机。
*
走出地铁站的叶亦欢,对着黑了的手机屏幕轻轻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一次凌南霄气得不轻,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没一个被接起来的,发短信也没有回复,再打过去之后已经关机了。
她抬头看了看已经黑了的天空,提了提肩上的包,加紧步子往Adamas的方向走去。
一想到这么晚了凌南霄还有可能废
寝忘食的工作,叶亦欢便走到一家粥饼店买了一些简单的饭菜,打算给他带过去。
这里有一条可以通往Adamas的小路,从这里走过去要比走大路快二十分钟,她担心手上的饭菜凉了,没有多做考虑的便抄了近路。
羊肠小道上静寂无声,抬头就能看到Adamas风格凌厉的写字楼,叶亦欢的高跟鞋“嗒嗒”脆响回荡在小胡同的上空,远远地有红色的烟头忽明忽暗,她垂下头抓紧了手边的包,更加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已经想好了要跟凌南霄说什么,见到他后,她要先劝他吃饭,然后把她误会了的事情告诉他,最后再跟他道个歉。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止一次的误会过凌南霄,上一次她在名爵喝醉酒,他找了她一夜却被她误解。这一次他一直在她身边悉心照顾,却又被她错认成了他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或许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对她一次,以至于他在她心里的可信度几乎已经要没有了。
想到这些,叶亦欢的心跳都加速起来,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快见到他。
她很快就走到了方才亮烟头的地方,走近才发现屋檐底下站着两个男人,由于屋檐宽大,天色又暗,她看不强那两人的脸,不过他们正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地上已经扔了不少的烟头。
叶亦欢心下警惕起来,几乎是小跑着从他们身边走过,然而两个男人却扔下烟头追了上来。
“小姐,我们想跟你问个路。”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边,叶亦欢心底又慌又乱,只好加紧步伐匆忙道:“不好意思,我不是这里的居民。”
“这样啊,那你从哪儿来的?”
这样的问话让叶亦欢更加紧张,眼见就要走出小胡同了,她只好抓紧手包一路埋头快步。
“哎,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其中一个几乎贴向了她,男人身上浓烈的劣质烟味让她几欲作呕,想往旁边躲,另一个又凑了上来,这一次几乎形成了一前一后的阵势,直接堵了她的路。
“你们想干什么?!”
她心里很怕,可还是壮起胆子声色俱厉的喝道。
那次在名爵被人纠缠的事还历历在目,她当时因为醉酒所以难以逃脱,可眼下不一样,她很清醒,而且这里过去就到了Adamas的停车场,只要她和这两个人周.旋一下,还是可以脱身的。
可这两个人显然也是社会上的混子,环起手臂邪笑道:“不干什么,跟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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