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中少了黄万石,刘岊也没好意思来,留梦炎不由又悲又怒,愤然道:“可恨程越小儿,竟敢如此放肆,满朝文武,难道任由他摆布?今天杀了黄万石、张全,明日杀谁?我们难道只能束手待毙吗?”
堂中一片肃静,全都在苦思,却都没有什么可用之法。
如果是对付别人,根本不用费这种脑筋,只要徐囊一参,贾余庆推波助澜,留梦炎假装说几句好话,哪个倒霉的官员就该死的死,该伤的伤,但程越不同。
程越表面上是朝廷的命官,但他根本不必依靠朝廷,甚到随时有实力取朝廷而代之。对于这样的人,他们之前用的所有招数都没有用。今天已经试了,结果被程越直接打脸,简单粗暴,却令人无法招架。
留梦炎见众人都不说话,只好把目光放在了陈宜中身上。
陈宜中也是面色凝重,今天他与留梦炎遭到了极大的挫败,准确地说是兵败如山倒。
程越对他们毫不客气的处置根本就是他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但太皇太后和太后只是照准了程越的奏请,却无一句安慰。陈宜中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再加上程越与文天祥、张世杰、陆秀夫、孙虎臣公开地结盟,朝中众多大臣也倒了过去,陈宜中没料到局势竟会恶化得如此之快,颇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路上都在思考对策,现在也只是略有心得而已。
留梦炎见陈宜中神思不属,没注意到他正在看过去。只好轻咳一声,陈宜中何等机灵,马上反应过来,向留梦炎歉意一笑。
留梦炎岂会生他的气,道:“与权,一路上都见你在思考,不知有何所得?”
陈宜中沉吟着道:“忠斋公,此事大不易。程越只在城中和城外就有四万多大军,外面还有十几万精兵。再加上文天祥与张世杰助纣为虐,一旦我等激怒了程越,恐有不测之祸。”
留梦炎叹道:“我又何尝不知,但我等岂能任人宰割?今日你也看到了,那程越步步紧逼,肆无忌惮,圣人也束手无策,只能不断退让。难道我等要在朝中隐忍一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不成?未免荒唐。”
陈宜中道:“临安的兵力,除了在程越一党手中,还有苏刘义和张彥各一部,为今之计,要想办法拉拢这两人。苏刘义与我等素来不睦,但也好过被程越当场折辱。打听一下,总有办法与他搭上关系。至于张彥,掌握的是禁军,对与大臣勾连难免警惕,可以用提防程越造反来说服他。唉,程越给我们出的尽是难题,但难也要做啊。”…
留梦炎道:“即使把这两股兵力都掌握在手中,也难以对抗程越,还是要再想办法。”
陈宜中道:“现下程越的气焰正盛,对我等也不怀好意。以我看来,最近不要有什么触怒他的举动,有什么事情要在暗地来做。先放纵他嚣张一段时间,再看看谁对他不满,我们再有所行动为好。程越要做的事情,必然会得罪许多人,我们何不冷眼旁观,让他自己犯下大错,一步步自灭其身?”
留梦炎道:“如果程越就此掌握内外大权,我等无力回天怎么办?只要此人把持军队,要对付他就是难上加难。”
贾余庆在一旁插口道:“平章还记得李大时现在已是程越手下了吗?”
众人都眼前一亮。留梦炎刚要说话,陈宜中将袖子一甩,道:“诸公不要小瞧了程越!李大时在程越手下,怎么还会再让他上一次当?况且程越在朝中故意不提李大时之事,焉知他不是想适时拿此事给我们致命一击?退一步讲,就算我们有机会击杀程越,如果不成功,我们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成功,他手下的部将能就此罢休吗?还不是谁取了我等的性命谁就接掌程越的权力?此次陪程越上殿的将领,每人都手握重兵,不是易与之辈。他还有众多大将在外,朝中也找不到能抵挡的。诸公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惹上杀身之祸。”
留梦炎探了探头,道:“如果我们虚以委蛇,让他对我们放松警惕,此事可行么?”
陈宜中叹息道:“同样很难,但总有一线希望。”
度支尚书吴浚起身接口道:“东汉董卓把持朝政,手下强将如云,权势熏天,司徒王允也还是有办法对付他的。”
留梦言与陈宜中闻言俱都一震,交换了一下眼神,留梦言道:“程越正是血气方刚,身边虽有女人,但也未必没有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