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天经地义的语气道:“那能怎么样,你咬死它呗。”
“它……我……下不去口。”祺然委屈道。
韦渔火拧起眉头,骂了句胆小鬼,丝毫不心软地说道:“你若不吃,今儿晚上就饿着。”
祺然更委屈了,垂头盯着碗里的虾肉。
而此时酒楼中,距离韦渔火和祺然并不远的另一张酒桌旁,有个男子正极其没有吃相地啃着螃蟹,男子身旁倚着一根乌墨色的□□,对面还坐了一个老者。老者腰间别着一个药葫芦,面色略显困倦,没去碗里的螃蟹,而是夹了块沾了黄酒的冰块含在口中,微微向后仰去。
吃没吃相的陈子龙瞄了徐百药一眼,嘻嘻笑着把爪子伸向徐百药碗里的螃蟹,徐百药不客气地在陈子龙的手背上打了一下,道:“好吃懒做,我怎么就收了你这样的徒弟?”
陈子龙挨了打也依旧没皮没脸,把螃蟹挪到自己面前,讨好道:“谁好吃懒做了?我回去给您捏肩捶腿不需要力气?再说这螃蟹端上来半天了也没见您动一口,还不如便宜我呢。”
徐百药幽叹一口气,拿自己的徒弟没办法,拢了拢衣袖向后仰着回味口中的黄酒味道,漫不经心地在店里望了望,目光扫到窗边的时候猛然怔住了,只因祺然的侧脸像极了他年轻时认识的那个人,那个后来成了参合教掌教又至今生死未卜的一个人,而他对面的那个一声鹅黄的姑娘又像极了当年嫁到青城山的那名女子,这二人对坐,仿佛是过往的岁月与如今重合交错,这种似真似假的微妙感觉令徐百药怔然良久。
只是徐百药最终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他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奇玄之事,顾烛阴当年就算是从那一剑下侥幸生还,如今也定是和他一样的暮年老者了,怎会仍是少年模样,而那鹅黄衣裙的姑娘……徐百药自嘲一笑,仅仅当做巧合而已。
陈子龙啃完螃蟹,闭着眼睛摸了摸肚子,并没注意到徐百药神色的细微变化,抹了抹嘴拍了拍额头后,打着嗝道:“师父,饱了,咱回吧。”
徐百药点了点头,略带伤感道:“好,回吧。”言罢起身,只是没有直接走掉,犹豫一下后拉着陈子龙绕了一下路,从祺然和韦渔火的身边擦身而过,聊当怀念。
陈子龙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选择绕道,不过他也没去追究,倒拖着□□跟在师父后面。
而与徐百药擦身时,祺然还在木木地望着碗中的虾肉,韦渔火到是注意到了自身边走过的两个人,不过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陈子龙倒拖着的那根乌墨□□上。
待徐百药走出十几步远之后,祺然才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猛地抬头,侧身望向徐百药的背影,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刹那的心惊。
至少在当下,这世上只有韦元宏知道,祺然之所以性情大变并且记不得从前的事情是因为那当头一剑砸下后,令他少了一魄。
而那一魄,这么多年来一直安安稳稳地藏在徐百药的药葫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