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地说道:“我他娘的最怕琢磨人的心思……”
“你难道没与修士打过交道?”林一不忿问道。
“不是没打过交道,而是老龙没这闲工夫瞎琢磨……”老龙不屑地说道。
“那又如何体察他人心意?”林一又问。
“哼!那还不简单!”老龙懒洋洋说道:“一切不明的东西,于老龙的眼里,尽为爬虫也!”
“何解?”林一好奇起来。
“解个屁!”老龙骂了一句,又道:“会喘气的东西,皆有兽性。修士亦是如此,一个个不好好修行,只想着怎样玩弄心机害人,岂不就是那些为口食相争的爬虫?任它千般的玲珑万般的诡计,我自一拳打去,自管荡清宇内,哼哼!”
“我的拳头还不够坚硬,眼前便有两个打不过的人……”林一无奈说道。
老龙斥道:“你蠢啊!打不过便跑,咱是那吃亏的人吗!别与老龙啰嗦了,琢磨不透这些人,便去想想那些爬虫。譬如,那些金蜈……”
想多了,杂念便多了,连老龙亦懒得理会自己了。林一暗自苦笑,玄天仙境中龙壁前的情形,不由得浮现在了眼前……
为了飞跃龙壁,那些金蜈彼此携手,场面蔚为壮观。其中的三翅、四翅金蜈腾跃之时,为万众瞩目,而功败垂成的一刹,即刻便被同族分而食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晏起、乐成子乃至公冶干之流,如此的煞费苦心,无非因一个‘利’字所趋。若是自己奉上身上的一切,衷心归顺任一家仙门,诸事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若不然,那些人便会如金蜈一般汹汹而来,将自己分而食之。老龙所言不差,人,皆有兽性……
微微翘起了嘴角,林一的眸子一寒,随即又呈现一片暖意……那白衣胜雪的人儿,比肩飞跃龙壁的情景,使人心驰神往……
“轰隆隆——”一声闷响于山洞中响起,惊动了诸人,亦同时惊醒了林一。他轻吁了下,神色中若有所失,转而望去。
黑龙盘旋,烟雾翻腾,一洞口中出现三人。为首者乃是一个身着玄袍的中年人,粗眉重髯,神态威严,周身透着隐隐的煞气。后面跟着的两人,分别是去而复返的达蒙与另一个金丹后期的长老枉尺。
“林一何在?”
人未到,声先至。随着一声断喝传来,阴寒之气陡降,使人心懔。转眼间,于彼此相距十余丈远处,三人止住了脚步。出声者正是那个气势嚣张的中年人,神情傲慢地瞥了一眼众人之后,他这才将狐疑的眼光落在了林一的身上。
此时,晏起已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与乐成子并肩而立。广齐子、弘道与凌霸分列两旁,而冷翠则是居后。这几人作出如此相迎的架势,显然是对来人有所戒备。
“公冶干!你虽占有地利之便,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眼下,我与晏道友赴约而来,不妨就往日的恩怨做一个了结,如何呀?”乐成子不理对方的盛气凌人,反而是不紧不慢说起话来。晏起手扶青髯,颔首附和道:“乐成子道友所言,正是晏某所想……”
“慢着!没听见本宗方才的话吗?”来者竟是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他挥手止住对方之后,带着骄狂的气焰说道:“你乐成子不是对手,便是联手晏起亦是枉然……”
被人如此的嘲讽,乃是数百年以来少有的事情,而乐成子神色如旧,沉声说道:“公冶干,你莫非忘记了你我的约定……”
“本宗没忘……”怒喝一声打断对方,公冶干目带凶光,竟伸出手指冲着二人不屑地点了点,说道:“本宗忙活了这么久,便是为了今日这一战,你二人逃脱不了认输的下场。可事分轻重缓急,有人杀我幼子……”他转而将手指指向林一,恶狠狠说道:“此事必须有个了断,谁敢阻拦,本宗灭他全族!”
公冶干的举止嚣张,狂妄而无礼。他如此的出言恫吓,分明未将对面的两个元婴修士放在眼里。
养气功夫再好,乐成子的脸上亦有点挂不住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轻轻皱起了眉头。而晏起则是面如霜降,重重哼了一声。可即便这二人心中动怒,却还是各自缄默不语,不知是公冶干的淫威所致,还是因其他的原由。
“一个小修士竟敢如此放肆,气死我了!林小子……你……太弱了,老龙跟着你受气啊!”老龙咆哮了一声,又无奈地闭上了嘴巴,可还是气哼哼着不停。
林一转而迎向公冶干,轻轻抬起了下巴,漠然的神情中并无惧意。此时,始终令其有所迷惑的一切,正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约定,又是怎样的一个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