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业,乃是为了匡扶汉室,如今伯安公在洛阳继承大统,刘陔被废,袁本初若是忠诚于汉室,早该回头才是,你难道真就觉得他是什么赤胆忠臣不成?还要为他效死命!”
这句话在冀州,就已经属于大逆不道。此次荀和能出来,还是以探亲访友的名义,在某些事情上,袁绍也不敢做得太过分。但这句话如果袁绍听到,恐怕对荀和的禁锢就得更深一步,以后连府门都出不去了。
刘惠被他说得一愣,片刻后表情就更加苦涩,摇摇头,叹息道:“我亦何尝不知道袁公心中所想,只是我毕竟是文祖公故吏,而袁公又是文祖公钦定的冀州牧,若非特殊原因,我恐怕.......”
历史上记载刘惠这个人还是比较刚正的,但审配和逢纪也为人刚正。刚正不代表他们就一定要心系汉室,匡扶汉室江山。他们作为士人,也有自己心目当中的主人。
显然袁绍就是审配逢纪心目当中的盖世明君。
事实上刘惠之所以一直跟着袁绍,也是因为汉朝二元君主观,刘惠是王芬征辟,所以他属于王芬的门生故吏,对朝廷和天子就没有那么忠诚。
袁绍是王芬钦点的冀州继承人,合法地继承了王芬的冀州牧位置,自然也就合法地继承了王芬留给他的财产。
作为王芬的门生故吏,刘惠自然也在被继承的产业当中,有了这样一层中间关系,他在同情党人与跟着袁绍之间,自然也就更倾向于后者。
听到刘惠的话,荀和苍老的面容露出失望的神色,悲伤的目光望向南方,喃喃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一辈子,确实也只能老死在这冀州了,我还是期盼着朝廷大军,早日收复冀州吧。”
刘惠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当他看到荀和颤颤巍巍站起来,准备要走的时候,他才忍不住说道:“荀公,我虽然不能帮你做什么,但如果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我可以帮你。”
荀和惨笑道:“你能帮我什么,你什么都帮不了。不过你如果真愿意帮忙的话,还真有一件小事。我原来有一名御属曾经保护过我,对我有恩。他现在在军中担任佐吏,如果你想帮忙的话,就帮我还了这个恩情,将他提拔一下吧。”
“此小事尔,包在我身上。”
刘惠毫不犹豫答应。
荀和跟他说了一下那名御属的名字和职务,末了又道:“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上次来探望我的时候,随口抱怨了一下他的上官多次欺压他的事情,你就帮他成为他上官的上官就行。”
刘惠应承道:“其它的事情我帮不了荀公,这件事情,我必放在心上。请荀公放心,我过几日就发下调令。”
“那就拜托你了。”
荀和扭过头,缓缓地走出了刘惠府邸。
刘惠一直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细细地回味了一下刚才荀和对他说的话,然后将那个人名和此人目前的官职记在了心里。
“周陶,仓廪吏,他上官的上官,那就是仓廪令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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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和从刘惠府邸出来之后,就回了自己家中。
下午的时候,赵恭就找了过来。
二人在家中会晤。
坐下之后,赵恭就问道:“公舒,你找那刘惠聊得怎么样?”
荀和摇摇头:“此人颇为愚忠,不愿背弃袁绍。”
赵恭也叹息道:“我去找了那荀谌。”
“他怎么说?”
“也是说不愿意。”
“唉。”
荀和叹了口气。
他其实已经打了感情牌,妻子的去世,也算是他的一桩心病。
十年生死两茫茫,和妻子聚少离多,在得知妻子去世的消息之后,确实让荀和无比感伤。
所以他也是十分迫切地想要回颍川去看看妻子,至少也要死前看看妻子的墓地。
这次没有说动刘惠,让荀和觉得有些遗憾。因为刘惠是袁绍的高级谋士,如果他愿意相助的话,破袁绍就会容易许多。
不过荀和也没有气馁,还是想办法安插了一枚棋子进入袁绍军队的中层,而且是重要的粮草军需官位置。
之前这种位置一直是袁绍的心腹担任,跟党人有关系的人一律不可能进去,党人的人顶多做点低级的佐吏,根本爬不到重要的岗位。
但现在有了刘惠的帮助,相信这枚棋子也许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比如查清楚袁绍军队的存粮地点以及粮草位置分布等。
虽然刘惠可能会察觉到异样,然而荀和也了解刘惠的为人,即便心中隐隐有猜想,或许也会因为同情他,且因为王芬的关系而不愿意去深思那么多。
只要这个目的达到,那么这一张感情牌,至少也能达到位了。
“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赵恭又说道。
“哦?”
荀和打起精神:“荀谌愿意帮我们做点什么吗?”
赵恭摇摇头:“他跟我说,因为荀彧的关系,导致他在袁绍那边说不了太多的话,所以他打算以后缄默其口,不再为袁绍献计。”
荀和顿时高兴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友若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荀谌和荀彧是亲兄弟,他跟荀和还是族兄弟的关系。
所以实际上荀氏一族在冀州和青州之间牵连很深,由于荀彧在青州,袁绍就有些猜忌荀谌,怕他勾结刘备做内应,所以渐渐开始对他疏远,一些核心情报,也不再给他共享。
这让荀谌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因为荀谌虽然跟荀彧是亲兄弟,但之前二人互相通书信,也就是互相问候,大家各为其主,以他的气节,绝不会背弃。
但袁绍这样猜忌他,导致荀谌亦是不满,所以当赵恭过来找他,希望他能够帮助他们的时候,哪怕他不帮党人,但也打算不再为袁绍出谋划策,而是以后闭嘴不谈,静观冀青战争。
得知这件事情,荀和心情好了许多,目光再次看向南方,喃喃自语道:“我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希望子归那边,一切顺利吧。”
永汉三年初,青州与冀州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