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噗嗤!”
陈群顿时憋不住了,笑了起来。
司马朗年纪比他们大很多,倒是一直保持着谦逊的笑容,没有说话。
杨修脸一下变成猪肝色,他的母亲是袁氏族人,为袁安的曾孙女,所以他自幼也与袁氏订亲,是他母亲的族侄女,袁氏嫡系,素来泼辣,因而内宅不是安宁,这是在取笑他。
其实倒也不是陈暮故意整杨修,而是杨修这个人太喜欢卖弄自己的小聪明,鸡肋、合、阔等等事件都有记载,简单来说,喜欢出风头不懂得内敛。
这样的人或许才华横溢,但也容易给自己招惹祸端。后来曹操为什么杀了杨修?还不是他与曹植靠得太近,参与了夺嫡。
所以陈暮现在偶尔打压他一下,其实是为了他好,是在告诫他,不要总是这样耍小聪明。
杨修被自己的叔父取笑,也不敢发火,讪笑了一下,目光偶然看到了桌子上一堆散落的文件,先是一愣,然后脸色顿时凝固下来,眼光中透露出了一丝骇然。
这些文件都是尚书台整理过的文件,不仅有尚书台专用的红绳,上面还有尚书台的印章,绝对是朝廷的机密文件。
按理来说,陈暮虽然是九卿之一的少府,位高权重。可尚书台的机密文件都是有规定的,除了尚书令以及拥有录事尚书头衔的三公以外,就连尚书台的一些吏员,都不一定能够接近。
而现在陈暮的桌案上,却出现了这些文件......
以杨修的聪慧,几乎是细思极恐。
“伯达,你先出去吧。”
陈暮看到杨修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语气变化,只是淡淡地道:“在厅堂外面等一下就行。”
“唯。”
司马朗平静地拱拱手,然后倒退着出门,出去的时候,甚至还把门给关上了。
“叔父......”
杨修顿时按捺不了,忍不住说道:“为什么......”
“为什么我桌子上有尚书台的文件?”
陈暮笑了笑,反问道。
杨修脸色尬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朝廷机密外泄,如果这事通报上去,按律绝对是死罪。
虽然陈暮是九卿,也不算外人。
但规矩就是规矩,尚书台有人把这些东西送到陈暮的桌案上,就如同明朝司礼监有太监把皇帝批的奏折转交给大臣一样。
如果细算起来,相当于内外勾结,这也该是个结党营私,擅自偷窥朝政及插手皇权的罪名了吧。
可陈暮又是他的叔父,是他爷爷的亲传弟子,父亲的师弟,这又该怎么办?
杨修一时间茫然得很。
“长文,你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会出现在我桌子上吗?”
陈暮看杨修不知所措,扭过头看向陈群。
陈群拱手,淡淡地道:“因为师君是朝廷重臣,天子倚仗,国家大事,必须要有师君这样有主谋的人才能运转,所以朝廷机密文件,自然需要师君来批阅首肯。”
还能是什么?
当然是满朝上下,多为师君的故交。
三公中,太尉与陈暮曾经在长社并肩作战,杨彪是他的师兄,赵温马日磾等人还是陈暮亲自从长安救回来,即便是当今天子,也必须承他的情。
除此之外,满朝上下,刘备党派不计其数,洛阳朝廷自成立以来,作为军事外援,所有官员权贵,都必须依仗刘备鼻息。
虽然高层如三公九卿还是一班老臣,可这些人要么跟刘备集团关系极好,要么就是与他们沾亲带故。
年轻一辈更不用多说,青州势力早就遍布朝野,泰山学宫出来的在洛阳出仕还少吗?
包括陈群自己,不也是陈暮的门生?
还有杨修也是他师兄的儿子,至于司马朗,他的父亲司马防现在与陈暮关系走得很近,为了帮司马朗提上去,上次亦是亲自登门拜访。
洛阳的军事更不用多说,白波军一直在关羽手里,青州还留下两万精锐。赵云、管亥、武安国、徐晃这些人,哪个不是青州派系?哪个不是在关羽门下,明面上朱儁掌控着司隶兵权,实际上关羽至少得分走一半。
现在洛阳上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将来即便一统天下,青州派系也绝对是权臣人物,提前巴结绝对不是件坏事。更何况如今洛阳还得依靠刘备才能平定河北,所以泄露机密文件,根本不是大事。
杨修恍惚间,忽然醒悟了过来,连忙拱手说道:“是了是了,长文说得没错,叔父乃是天子倚仗的重臣,这些文件,也必然是天子送来的,事关机密,修绝对不会外传。”
陈暮笑着说道:“德祖,你很聪明。但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内敛,有些事情,只能做,却不能说。你们一个是我侄儿,一个是我弟子,将来平定天下之后,也许会位极人臣,接受我的衣钵,这也是我希望你们能做到的一点,特别是德祖,有些时候,话不能说太满,事不能做太绝,记住了吗?”
“侄儿记住了,多谢叔父大人提点。”
杨修只觉得冷汗直冒,连连应是,好在他是亲属,古代亲传弟子相当于家子,所以陈暮和杨彪甚至可以称呼为兄弟。如果不是有这样一层关系的话,也许他今天就有可能被灭口了。
迟疑片刻,杨修又指了指门外,低声道:“那伯达......”
“伯达跟你们一样聪明,但他性格比你们沉稳得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比你们清楚。”
陈暮摆摆手,说道:“去把伯达叫进来吧,我知道是黑山军那边有了突破。”
“一切都满不过叔父。”
杨修擦了擦额头的汗,倒退着出去叫司马朗进来。
陈暮看到他的样子,略微点点头。
希望杨修能记住一些教训,他聪明是聪明,但一直是这样的性子,也是取死之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