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大哥那一脉,好歹还是汉景帝的后代,而城阳王一脉则是刘邦孙子刘章的子孙,血脉关系跟如今东汉刘秀这一脉差得更远,所以当初推举天子的时候,整个洛阳只能推举刘秀后代的刘虞,没法推举西汉藩王系。
当然,差得再远,和刘备一样也跟皇位无缘。因为刘秀属于开创了一个新的朝代,如果还想继续继承东汉,身份至少要像刘虞一样属于刘秀子孙。以刘备的身份,包括刘焉、刘表等人在内,其实都没有资格,除非他们重新开创一个新的朝代,不然的话上位合法性是个老大难题。
这也是将来刘备继承汉室最大的阻碍。
“这是太仆赵岐。”
杨彪又指着一个胡子头发都花白,体态瘦弱的小老头介绍。
小老头看着快九十了,可精神矍铄,身子骨硬朗得很,历史上这位可是和马日磾一起出使袁术,跑了上千里路,身体当然棒。
对于这样能活很久的老寿星,陈暮还是非常羡慕,亦是马上行礼问好,十分礼貌。
当然,除了敬老以外,最重要的是这位属于党人中的老古董级别,名望很高,要想控制冀州那群党人,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洛阳朝廷混,少不得这位重量级老党人出面。
紧接着杨彪又介绍了大鸿胪陈纪,卫尉周忠,少府周奂,廷尉鲁旭等,这次前来迎接的规格还是非常高,三公九卿到了七个,算是给足了陈暮面子。
陈暮笑着和老熟人陈纪打招呼,当年陈纪为平原相,他的儿子陈群以及几名陈家子弟就在泰山学院读书,双方自然熟悉。
和同级别的官员相互打了见面,紧接着有人从后面钻出来,向着陈暮恭恭敬敬道:“叔父!”
“哦?你是?”
陈暮诧异地上下打量着这人,只见此人约二十上下,体态修长,仪表堂堂,面容看着隐约间有些熟悉感,就是不知道是谁。
杨彪大笑道:“子归,这是我儿杨修,我取字德祖,你忘了,他小时候常找你问经学。”
“哦吼。”
陈暮顿时乐道:“原来是阿修啊,经年未见,没想到你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
杨修恭敬道:“叔父,自从上次洛阳一别,已有九载未见。”
陈暮不自觉地想像杨修小时候那样去摸他的脑袋,但忽然想起人家已经从十二三岁的孩子长到了二十二岁的大人,个子跟自己差不多,便收起了手,含蓄地点点头:“好,不错,以后当勉之,为国家和社稷效力,大汉天下的未来,还得靠你们。”
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感叹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中,自己的晚辈居然也已经成年,开始走向这个社会,这种感觉,就仿佛上一世,90后们还是孩子的代名词,一夜之间,连00后都开始为人父母了一样。
世界变得真快。
“师君!”
便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人出来,向着陈暮拱手。
只见此人同样约二十上下,身高八尺,长相俊朗,器宇轩昂。
这下就不用猜了,陈纪在这里,又是自己的学生,除了陈群还能是谁?
当下陈暮微笑地说道:“陈群,难得你还没有忘记我这个师君。”
陈群连忙道:“师君教诲群犹记在心,莫不敢忘。”
“很好。”
陈暮轻点下颌,对于这个学生,他还是很满意的,当年教的时候,也是领悟最快的弟子。
这些年来,师徒也常有书信,陈暮亦会寄一些书籍给他,让他自行领悟观看。
虽然不知道他学得怎么样,但光陈群这个名字,想来也不会太差。
“子归,走吧,天子在等你呢。”
杨彪见他与众人寒暄过后,便示意可以出发了。
当下众人再次启程,仪仗队和车队浩浩荡荡在前方开路,后面如乞丐军一样的玄甲重骑跟着。
虽然前后对比反差明显,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仪仗队看着威风,可徒有其表。玄甲重骑看着颓废,但眼眸中的杀气却是藏不住的,高下自有判断。
从洛水南岸往西又行了约一里地,就能看到一公里外的洛阳城墙,城外曾经被大火焚烧的旧址早就已经不在,人们在灰烬之中再一次建立起了新的家园,东市繁华不再,但亦有人烟,一栋栋新的房屋拔地而起,街道鳞次栉比,就是鸿池边的货栈比原来小了很多。
一路行来,陈暮还是十分感慨。当年在鸿池边上的货栈追查侯栩踪迹,又在南城朱雀门附近住了数年。曾经皇宫内外每一栋房屋,每一块青石板,每一片瓦砾,都仿佛历历在目。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旧日残骸,以及石板间无人清理的野草。
过了洛水,穿过鸿池,就到了洛阳东市,这里早就没有了曾经人来人往的热闹。连当年东市的三分之一都不如,不过好在刘虞爱民如子,车队路过的时候,没有一个百姓眼中露出惧怕与敬畏,而是井然有序地让开道路。
从东市出来,通过吊桥过了护城河,就正式进入了内城,还是那道耗门,熟悉的街道和太尉府,就映入了眼帘,马车像是穿越了时光,记忆在这一瞬间开始模糊起来,陈暮再也分不清楚是真是假。
他隐约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还在担任尚书令时的一个早上,他坐在马车上,缓缓地进入了宫门,穿过朱雀门,进入了却非殿,然后来到西宫向刘宏问早,最后去明光殿办公。
不知何时,崇德殿的大门早就已经敞开。他走下了马车,与诸多公卿们来到了殿外,恍惚中带着一丝茫然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澈,恢复了自己的神智。
陈暮苦笑了一声。
是啊。
刘宏这人,除了滔天大事以外,可从来都不会在崇德殿开早朝。
他收拾收拾心情,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拾级而上。
崇德殿内很暗,只有厅堂被门外的阳光照到。
在内侍的引领下,陈暮一步步走了进去,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进入了厅中。
因为从光明步入黑暗导致视力不适应,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应该怎么做,所有的流程,仿佛在内心深处早就演练了无数遍一样,亦如同多年前那无数个刘宏睡懒觉的早晨。
“陛下!”
陈暮双手放在额前,左右手交错平举,缓缓跪在地上,喊出了那句久违一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