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怒道:“文优说的什么糊涂话,妾室怎可赠人,且吕布还为吾义子。传出去,岂非有悖人伦,世人岂不是骂我为禽兽尔?何况若文优觉得一妾室能收买人心,何不将自己妾室送予吕布?”
将自己的妾室送予吕布?
李儒当时人就傻了。
这是什么话?
吕布喜欢的是你的妾室,又不是我的妾室?
更何况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要我在你这个位置,吕布又喜欢我的妾室的话,我凭什么就不会送?肯定会送的好嘛。
但董卓的这句话,直接把李儒呛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眼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阎忠见此情形,站出来打圆场道:“太师莫要动怒,文优也是为太师好,希望太师能够胸怀天下。而且我等也不是让太师现在就出兵,冬日作战,关东军有那么所谓“棉衣”,确实有优势。且西凉铁骑在大雪天也难以发挥出实力,所以我们的意思是先让太师派兵驻守于灞桥左冯翊一带,防御关东军。等来年春季雪化之后,再出兵攻击,击溃他们。如此便能夺得南山古道,控制住关中咽喉,以此图谋天下。”
“这样啊......”
董卓听到不是让自己出兵打仗,情绪就缓和了许多。
他现在也觉得挺难受的,西面是韩遂马腾的西凉叛军老是袭扰,东面是关东军,南面是益州刘焉,腹背受敌,总觉得有刁民想害他,没有安全感。
所以一时间开始瞻前顾后,怕自己出兵的时候,被韩遂马腾刘焉偷了屁股,也怕自己没有打过关东军,兵力再次受损。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的董卓已经安于现状,只想享受人生,并不想再出生入死,继续在刀尖跳舞。
沉溺于温柔乡太久,消磨了他的意志,随着年纪越大,就越不想继续去赌。
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害怕自己会死。
人越老,越自私呀。
李儒没有再说话,阎忠就又道:“太师可将西凉铁骑留于城内,西凉铁骑为太师嫡系,最是忠诚。其他兵马俱派出城,虽然关东军很有可能是虚张声势,但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到底会怎么样。所以必要的防备还是要有,一旦灞桥与渭桥守不住,长安就有可能又会像上一次那样被攻破。”
“像上一次那样?”
董卓想起那次长安被破,自己差点杀了天子,然后自杀,那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感觉,确实不好受。
阎忠点点头道:“不错,所以不管关东军是虚张声势,还是要打长安,该有的防御却是不能少。且此时厉兵秣马,待春日雪化之时,便再伺机而动,若能取了南山古道,则进可取天下,退可守关中,此大事可图矣。”
董卓想了想,片刻后便深以为然道:“诚汉之言,确实有理。既然如此,那便依诚汉之策,为灞桥与渭桥增添兵马,抵御关东军吧。”
现在长安城中有四万人,反观渭桥和灞桥的守军加起来不到四万,就可以预见董卓现在多么怕死。
但再怕死,人家都已经打到家门口来了,也只能派兵去防守了。
不过让他去进攻,那是万万不能的。
总共也就七八万兵马,再打下去,可就打没了。
没办法。
董卓在关中一直不得人心,征募的兵马甚至曾经还出现过哗变,而他的老家西凉又被韩遂马腾占据,根本不能从家乡募兵,导致现在董卓的兵马得不到补充,越打越少,让他很是焦虑。
从未央宫出来之后,阎忠看着李儒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模样,笑着摇摇头道:“文优,是不是有些失望?”
李儒叹了口气道:“我当初之所以愿意追随太师,就是以为他是个可以成大事的人,明明那么杀伐果断,怎么短短四年时间,就变得如此犹犹豫豫?温柔乡,不愧为英雄冢。”
“你呀,不懂。”
阎忠摇摇头,长叹一声道:“我问你,如果你到了这个年纪,年近六旬,膝下却还无子,你会怎么样?”
“太师无子?”
李儒吃了一惊,说道:“不是说在临洮有一子吗?”
“死了,有七八年了吧。”
阎忠淡淡地道:“所以这些年太师才想再生出个儿子来,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如今董氏一族,除了住在眉坞的那些远近族人以外,就只有董旻董璜以及池阳君渭阳君,你说他还有心情再管国家大事吗?”
董旻是董卓的弟弟,董璜则是董卓的侄子。池阳君是董卓的母亲,渭阳君则是董卓唯一的亲孙女。
所以在董卓自己这一脉,已经没有男丁可以继承,算是绝嗣,即便真打下江山,未来也是董旻或者董璜的子孙后代享受,董卓怎么可能还有动力?
听到阎忠的话,李儒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如此说来,倒是我错怪太师了。”
“所以。”
阎忠抬起头,看向阴沉沉的天空,寒冷的北风呼啸而来,让他遍体生寒,轻轻地说道:“我们就祈祷太师能够早日生出个儿子,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吧。至少眼下,我们只能帮他先定鼎关中,至于图谋天下的大业,就要看天意了。”
嗯。
这世上或许有天意。
可那个男人。
才是最大的天意。
如果董卓能生个儿子出来,也许真的会重整旗鼓,愿意为他的儿子打个江山出来。
可是......
有他在,董卓应该已经看不到那一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