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好气道,这问题问的实在太没水准,作为最无辜、偏又被连累的最惨的人,若连潜龙庄园案产生了怎样巨大的影响都不清楚,我未免也太二百五了。
三小姐却道:“你不清楚,你看到的和你感悟到的,不过都是浮于表面的一些东西罢了,所以你才能很天真的答应许恒照顾他义妹,我想,你大概连许恒为什么要以此作为投案条件都没搞清楚,就自作主张,傻乎乎的通知了警方他准备自首的消息...我明白,你同情许恒,所以希望能以他自首的方式,让人们在审判龙啸天案的时候,不得不正视和反思社会中存在的那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规则,许恒是无法被原谅的,你却希望他至少能得到一些人的同情,在他认罪伏诛的那一刻,心理可以得到一丝慰藉——这社会并非到处阴暗,冰冷无情,只是他迷失在某个角落,从而忽视了身后的人群和头顶的天空,他的冲动,他的偏执,也许改变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他可以放心了,将他义妹留在这个他不曾真正留意就忽视了所有美好继而轻易放弃的世界...我不能说你太幼稚太理想,人对美好的事物有所期待怎么说也算不得错,可是...怎么说呢?你还是将人心想象的太简单了,你的愿望,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东西,该说是太伟大了呢,还是太不切实际了呢?”
我倒宁愿听她一句‘意气用事’——将我心里,甚至是潜意识里的东西挖掘出来,分析透彻,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是一点不为过。
这女人,太妖了,莫说只是躲在一旁观察了我三年零八个月,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紫苑,抑或五年里形影不离的流苏,甚至是楚缘和后妈,也不见得可以如此完整的掌握我这些可能自己都很难说清楚的想法!我原以为,看到我在做什么,便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人,世界上唯有我家老爷子而已。
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也好,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也罢,在这个价值观浑浊的时代,人们似乎都不愿以纯粹的乐观者或者悲观者自居,视前者天真幼稚,视后者软弱无能,我亦俗人一个,总觉得自己伪善了一点,亵渎了高尚,和伟大更沾不上边...
“随你怎么说。”除了单纯,我解释不了帮助许恒的动机。
“许恒看得比你透彻,”三小姐感慨,似是随口叹了一句,“所以他让许小佑搬来和你做了邻居。”
“所以你也该明白了吧?他其实信不过我,就算我想将他交给你,也根本做不到,反而会流失他对我仅有的那点信任,泯灭最后一分人性,不再对这个社会有任何愧疚,继而绝望的走上一条彻底不归的路...”我借口拒绝了三小姐的请求。
三小姐怔怔的与我对视着,确定我夸张表演的成分不高,才揉了揉眉心,道:“终归是太年轻了,你果然还没猜到许恒为什么让许小佑搬来和你做邻居。”
你丫不就大我三四岁而已,装什么成熟?
不等我皱眉,三小姐又问:“许恒找上你的时候,拜托你照顾他义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否非自首,而是要你或者冬小夜,将他抓捕归案?”
“是啊,怎么了?咦...”我问罢,才忽然意识到,除了冬小夜,我似乎没和其他人提过许恒希望的是被抓捕,而非自首,三小姐怎知道的?!冬小夜绝不是多嘴的人,难道是天佑酒后吐露的?但三小姐随后一句话,否定了这一点。
“他要许小佑和你做邻居,并非信不过你、监视你、考验你,相反,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你,”三小姐道:“他极有可能是以此为由,故意将许小佑从自己身边支开...为了在自己行踪暴露畏罪潜逃被警方击毙或者自我了断的时候,许小佑是留在你身边的。”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声音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为...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支开天佑,畏罪潜逃?为什么天佑一定要留在我身边,而他一定会被击毙,或者...自我了断?”
“因为他若不死,你和许小佑,谁也活不得安生,所以,他必须死,他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你配合警方立下了大功,却只有许小佑知道,你这傻乎乎的家伙有多么的天真,你一直同情许恒,一心信守与他的承诺,你根本就不会出卖他...”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不断重复着那句‘为什么’,然而心里早已想到了答案...
三小姐抬起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冰清如水的脸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却是柔声缓缓道:“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男人,但更多有时候都天真的令人发指,所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其实早就不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是一个神奇的男人,你有一种魔力,一种即便只是第一次见面,也会让人百分之百信任的魔力,一种纵使觉得你是如此天真,却还是觉得你如此值得依赖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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